自然这等宫中辛密,不可能随意让外人知晓。
而狄扉作为百里湛用来猎杀驱灵师的工具,她即便不想知道,也自然会有人告知于与她。
因为:
百里湛,是月灵王朝的太子。
狄扉,是百里湛养的一个杀手。
“速回。”
将手中的纸条用内力碾成了齑粉,狄扉随手一扬,白色粉末飘飘洒洒于空中,霎时间就飘落殆尽。
今日,不仅是狄扉的生辰,也是百里湛的生辰。
将剑收入剑鞘,狄扉拿回了方才放置在门口的一个包裹,包裹里是今年农户新收的柑橘,百里湛其人,平日里无甚爱好,却是偏爱酸味,于是狄扉平时只要见了有贩卖酸枣柑橘之类的果子,便总会给百里湛带一些回去。
将包裹在马背上固定住后,狄扉便翻身上马,挥起马鞭,一骑而去,马蹄踏过之处,扬起一片尘土。
虽然一路之上快马加鞭,狄扉回到东宫的时候,夜还是黑透了。将马牵入了马厩之后,狄扉却是拿着包裹在百里湛的屋门口徘徊不前,进退两难。
“手里拿的什么?”
门打开了,吱呀一声,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显眼,狄扉抬起头,便瞧见百里湛披了一件外衫,黑发披肩,一身慵懒地站在自己跟前。
“柑橘。”
狄扉拿着包裹想要走上前去,却听着百里湛淡淡地说了一句:
“往后这些东西,不必再拿来了。”
脚下的步子停驻了一下,狄扉拎着包裹的手略微有些许僵硬地收回了背后,良久才在喉咙地挤出了一个字:
“好。”
“明日起,你搬去别院住吧。”
两年前,百里湛在皇城的西北角置了一处别院,平日里只有一个洒扫的奴仆在管理着屋子,从无任何人踏足。
“别院?”
狄扉抬起头望着百里湛,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要她住到别院去,可是很显然,百里湛并不打算向狄扉解释,转过身走回了屋子,只有衣角跟随着人影一动,微微摇曳。
嘭。
金丝楠木的门在关上的那一刻,还是发出了挺大的一声响。
一门之隔,门内是百里湛,门外是狄扉。
狄扉紧紧捏住了手中的包裹,没什么重量的柑橘,此刻却仿佛变作了千斤重担,直压得狄扉有些喘不过气来。
回到屋子里之后,狄扉随手将包裹往桌上一丢,柑橘滚出来,有几只还滚落到了地上。狄扉环顾了一下屋子,却发现自己竟然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所要携带的,不过一把佩剑,一身换洗的衣裳,和一床已经洗得发白的褥子。
如此,可还真是轻松。
狄扉走至床前,倒身在床上躺下,拿过一旁的被褥,将自己从头蒙住,一整个身子在床上缩成一团,就这么小小的一只缩在角落里,狄扉心想,她或许是病了,病了才会胡思乱想这么多。
对,一定是病了。
十年前百里湛给狄扉吃下了一颗药,后来才知晓那可药里,藏着蛊。
被种下蛊的人,一生一世都要听命于下蛊之人,否则,便会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什么是不得好死?
狄扉觉得,自己眼下的境况,并不比不得好死好到了哪里去。
身为驱灵师,她手刃同族。
身为驱灵师,她助纣为孽。
身为驱灵师,她……爱上了一只恶灵。
第二日,天气竟是出奇地好,阳光直晒得人睁不开来眼睛,明明已经是入了秋的季节,却是热得人忍不住脱下一层衣衫。狄扉收拾妥当行李之后,便准备动身搬去别院,还未踏出屋门,便听见前院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百里湛素来最讨厌闹腾,是何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东宫放炮竹?
狄扉放下手中的包裹,循着声音往前院走去,才刚走了一半的路程,便听见了前院竟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整个前院皆是张灯结彩地挂着大红色的绸布,处处都是张贴着双红喜,是由谁要成亲了吗?
狄扉将自己隐藏在一颗枝叶繁茂的樟树里,坐在枝丫上,看着人来人往,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
突然,有一个人喊了一声,熙熙攘攘的人群霎时间就涌动了起来,狄扉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半躺在树杈上,然后,她便看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颀长的身姿,穿了一身血染一般的大红色衣袍,漆黑的发被梳得一丝不苟,由一根白玉的簪子牢牢固定,双目深沉,是空洞,是寂寞,是百里湛的眼。
第15章 驱灵师(三)
今日,竟是百里湛的婚礼?
为何,竟是没有一个人同自己提及?
是了,没有百里湛的允许,谁敢随意地嚼舌根。更何况自己不过是百里湛养得一个杀手,主子要成亲了,与一个杀手有什么干系。
狄扉只觉得胸口很闷,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撕咬着自己的心肺,很疼,很麻,可是身子却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万千蚂蚁将自己的掏空,渣骨不剩。
你要成亲了,所以才会叫我去别院?
你要娶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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