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喜气洋洋心情不错的模样。
狄扉由宫婢搀扶着来到宴席之上,百里齐与众人早已酒过三巡,但听他高举酒杯说道:
“今朕大喜之日,但悲不见父兄同喜,孑然一身,甚伤之。”
此话一出,坐下哗然一片,众人估摸不清百里齐选择在今时今日今地说这话的用意是什么,思念先帝尚且在情理之中,悲亡兄,悲那个造反叛乱罔顾人伦的先太子,这着实算是有违五常了。
“吾儿醉了。”
太后凌冽着脸,出声呵斥了百里齐。
“区区果酒,尚且醉不倒儿臣,倒是温香软玉,醉了在场诸多臣子的英雄心。”
百里齐话中有话,有几个权臣绷不住面子,将酒杯重重掷于桌上,算是表达心中之不满情绪,而百里齐显然并不打算见好就收,只见他将桌前酒壶掷于堂下,壶中酒水撒了一地,而百里齐从座位起身拾级而下,来到众人之中:
“朕听闻上古有一个滴血验亲的方法,将两个人的血滴入同一水源,唯有同根而生,血液方能融为一体,反之,滴血之人,则无任何血亲关系。”
“百里齐,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太后亦从坐上站起,面上神情已是非常不悦。
而百里齐甚至都未曾抬头,只是径自继续说道:
“先太子百里湛,所谓弑父谋逆的说法,其源头不过是说先太子并非先帝的亲生子。如今先帝已驾崩,先帝膝下子嗣只余朕同先太子,今日朕倒是好奇想要试一试这所谓滴血验亲之法,看看先太子是否真的并非朕之皇兄,朕之亲兄弟。”
众人,特别是几个与太后相亲近的大臣,听闻百里齐莫名提起百里湛,面上皆是不解,待听到百里齐说什么滴血验亲,脸上却是藏不住的紧张,额头上甚至都出了几抹虚汗,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拿袖子擦了去。
“皇上醉了,来人,将皇上扶去休息。”
太后急着将百里齐带走,百里齐却是早有准备地让人将滴血验亲的东西抬了上来,在一众宫婢内监之后,有一个人的身影瞧着甚是熟悉,等到其进入大殿,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死了的百里湛吗?
他怎还活着?还好生站在这里?
“百里湛!”
太后的面色已然十分不好,幸有身旁的宫婢扶着才不至于失态,而一旁的狄扉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一把摘掉头上的喜帕,提起厚重的裙裾在众目睽睽之下跑到了百里湛的跟前:
“你还活着?”
百里齐今日要娶的新娘,却是含情脉脉地跑到了百里湛的身前,看来今日果真是一场好戏。
“你可安好?”
百里湛点了点头,狄扉却是大哭了起来,狄扉一向是个很克制的女子,从不曾在人前这般失态过,此刻却是止也止不住眼泪,在百里湛跟前哭成了一个泪人。
且是泣不成声。
这厢是久别重逢的感人场景,这厢却是乌云密布的末世风暴。
太后大声呵斥侍卫,立即将百里湛给抓起来,却听百里齐道:
“且慢,这滴血验亲还未开始,母后怎就这般心急?”
一个是太后,一个是皇帝,两人亲生母子吵架,今日吵明日便好,若是哪个不长眼的真就闷着头一股脑地按照其中一人的话去做,难保日后不被另一个秋后算账。故而众侍卫皆是踟蹰不前,不知究竟该如何才能够两边都不得罪。
众人心想,与前途相比较,至少得先保下命吧。
于是没有人去抓百里湛了。
至少目前是如此,百里齐便命人将滴血验亲的东西一一摆上,拿起其中一把匕首,眼都不眨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头,用力一挤,便有血珠从指尖低落,很快融入了碗中的清水。
有宫婢递上了绢帕,百里齐放下匕首将绢帕按在伤口上道:
“轮到皇兄了。”
百里湛并未作答,只是应声而上,拿起另一把匕首,一如百里齐方才那般,将自己的血滴入了碗中。
众人不自觉地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地紧紧盯住二人跟前的碗,只见两滴血在清水中上下沉浮,随即逐渐交融,没过片刻的时间,两滴血便是完全交融在了一起。
“融了!两滴血融了!”
有人不禁喊出,却听其中一大臣冷哼道:
“不知哪里听来的旁门左道,做不得数!”
百里齐闻之,并不气恼,而是一笑说道:
“看来顾大人并不相信我这滴血验亲的法子,那倒不如也请顾大人滴一滴血进来,倘若顾大人的血也能够与我二人的血融在一起,那这滴血验亲的说法自然就不能信人,可倘若顾大人的血不能同我二人的血融在一起,却不知顾大人是否就该噤言承认了这个法子是有效的?”
第20章 驱灵师(八)
“不必了。”
顾大人被百里齐逼得面色通红,憋了半天憋不出半句话来,面色十分得不好看,正当众目睽睽视之的时候,坐于上位的太后娘娘却是突然出声替这顾大人解了围:
“百里湛生为死胎鬼子,得食人魂魄而生,其实却为恶灵,其血早已非寻常人之血,纵然滴血验亲,百里湛与吾儿的血融在一起,又能说明什么?说明他是先帝亲生子还是说明百里湛是个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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