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一思量,竟也已经离开衡无山有四年的光景了。
那到该是选个日子,好好地买些稀罕玩意儿,回衡无山好好孝敬孝敬师傅他老人家,还有蘅芜山上的一众师兄弟,也不知如今成了什么模样,那当初到处嚷嚷着要娶我为妻的七师兄,倒是不知可否娶了妻。
若是尚未婚配,我倒是可以勉强与他凑做一对,日日看着那张脸,也不算是吃亏。
只是当时的我却并不知道,余此一生,我竟是再也没了机会回去衡无山。
连带着蘅芜山上的一切人和事,也终究只能停留在四年前的模样,留在我的记忆之中。
穆迷走了四个月零十三天之后,回来了。
却并未回丞相府,而是径直入了皇宫。
八日后穆迷派了人来接我进宫,我才知道,穆迷竟然是先帝的二皇子,赵拓之,他的生母良妃娘娘和母家舅舅,是六年前某乱造反被诛九族的乱臣贼子!
不,其实皇后和上宁将军才是乱臣贼子。
良妃一族是被他们无限诬陷的含冤九泉之人。
我摸了摸脑袋,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自从六年前我丢失记忆,被穆迷救下,便总时不时地会头疼,偶尔夜间梦中,脑子里总是会冒出一些零星的画面片段,等到醒了,再去细想梦中所见,却是头痛欲裂。
故而我并不大去想这些事情,一是头痛起来实在难受,二是,我思忖着这些事情我既然已经忘了,便自有忘了的玄机,若是强行去记起,并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而如今听了这些事情,不知为何,头又开始疼了起来,比从前还要疼,脑袋犹如要炸裂开来似的。
第23章 光影煮酒(三)
我在穆迷为我安排的屋子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整日,等到穆迷来了,命人将我叫醒,我才发觉竟已是到了天黑。
“我听人说,你的头疾又犯了?”
我的眼皮子重得很,脑袋晕晕涨涨地并不十分能够听得进去穆迷对我说的话,闻言倒是还能够摇着头同穆迷对答:
“有些疼,睡了一觉好了许多,等睡到明日,想来就能大好了。”
“那便先吃些东西再睡。”
穆迷说给我带了我最爱吃的东西,我想着兴许是烤鸡烤鸭之类,等兴冲冲地起了身走出去,却发现桌子上只孤零零地摆放了一碗白粥,白粥上只点缀了一小撮的酱菜。
“病糊涂的人不好大鱼大肉,容易虚不受补。”
我几时病糊涂了?
不过是受了头疾困扰,略有些虚弱罢了。
白了一眼穆迷,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桌前,奈何一日未曾进食,摸了摸肚子,实在是有些饥饿,便也只能暂且委屈一下这肚皮,将这碗白粥给吞进了肚皮里面,一时间,肚子里边暖洋洋的,令人也舒服了许多。
“我来是想同你说一件事,看你精神头好了许多,便也不拖到明日了。”
“何事?”
难得见穆迷如此客客气气地同我说话,我却是经不住一凌,问道。
“你可愿嫁我?”
老实说,同穆迷相识六年,我还真没怎么想过这桩事。
这六年里,头两年,我二人在衡无山,几乎没怎么见面。
后四年里,我二人在帝京,却是日日相伴左右。
许多人都以为我同穆迷应该早就是夫妻,即便没有这夫妻之名,也早该有了这夫妻之实。
但是天地可鉴,我同穆迷,着实比小葱豆腐还要清白。
“这……要算病糊涂,也该是我病糊涂,怎么你倒是先糊涂了?”
我摸不清楚穆迷心中又是在盘算着什么,以为他应该只是闲来无事向我说笑,可穆迷却是紧锁了一双眉头,看起来正经地不得了,严肃地不得了:
“我是认真的,宁芷,你可愿嫁我?”
我不自觉地吞了口口水,只觉得脸颊烧得慌,脑袋是不疼了,却是开始发晕了,连带着整个人都好似烧着了一般,好似飘飘忽忽了起来,良久才支支吾吾地回:
“容我……思考一下。”
“好,那你思考,明日我再来取答案。”
糊里糊涂送走了穆迷,我还来不及思考,却又来了一个婢女。
那个婢女是偷偷摸摸潜进我的屋子的,那时我刚刚洗漱好,一转身,发觉身后平白无故多了个大活人,着实是吓了一大跳,险些喊出来的时候,那婢女及时捂住了我的嘴巴,然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抱着我同我说:
“郡主,奴婢可算见到你了,这六年你都去哪里了!”
郡主?
我手里捏着洗脸的帕子,帕子还在滴滴答答滴着水珠子,这屋里就我二人,这婢女口中的郡主,莫不就是我?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什么郡主。”
“郡主,你……你怎么了?你不认得奴婢了吗?奴婢是阿莱啊,奴婢在郡主身旁伺候了十年,就算是化成灰,奴婢也不会认错人的!”
化成灰了还能认出来,那你也是厉害的。
我暂且相信了这个婢女应该是对我没什么恶意的,遂小心翼翼地从她的手中挣脱了出来,拧干了帕子之后拉着她在桌子前坐了下来:
“那我姑且就算是你说的那位郡主吧,你倒是说说,你家郡主六年前是怎么失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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