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她想好怎么甩开闪电,远处忽然传来了微不可闻的悉索行走声,像是有人快步朝这里移动。
这种时候周围出现行走声,无疑是一件很惊悚的事。伊梵正不知所措间,闪电忽然松了手,表情骤然变淡,像是镀上了一层没有温度的面具。
“是火焰。”他轻轻开口,声音有点不易察觉的冰冷。
伊梵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只不过心底小小的迷惑很快就随着视线尽头出现的人而烟消云散,火焰一头红发都浸满了血,湿嗒嗒的贴在脸上,一瘸一拐的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艰难的走来。
然而即便是如此狼狈凄凉的模样,都遮掩不了他写满了生气的脸。明明已经累得直喘气,他却还是分出精力摆出了张臭脸,不知道在朝哪团空气发脾气。
他没事!
这个认知让心里有点发憷的伊梵一点犹豫都没了,哪管他现在的脸色吓不吓人,直接朝着火焰迎了上去。可一闻到他身上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她顿时把要问出口的话忘了个精光。
闪电垂着血肉模糊的手心,面无表情的看着伊梵哆哆嗦嗦的想要掏出伤药给火焰疗伤,却被火焰抬手制止。
“不用管我,死不了的。”他的声音透着某股审时度势的极端冷酷,如果不是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几乎要让人以为他谈论的是什么阿猫阿狗,“先去渥兹华斯,我们在那里等他们。”
直到他们马不停蹄的赶到了远离事发地的安全区,伊梵才从火焰的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原来她的办法的确有效,玉雕有强制将人脱离战斗状态的特性。火焰就利用这点牵制住了怪物男孩,再加上有黑发男人的干扰,成功让霜雪有时间画出了空间魔法传送,带着除他外的所有人转移到了别的地点。
也因为那个不知名的黑发男人,火焰才有机会逃脱,甚至还完好无损的把玉雕捡了回来。
轻描淡述的把玉雕还给伊梵时,伊梵还看着他有些没回过神。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轻飘飘的一笔带过,无法想象这一切的背后是怎样的艰难和腥风血雨,又有太多的疑问堆积在喉头无法出口。
事情真的那么简单吗?那为什么霜雪带着所有人传送走了,却唯独没带上火焰?既然有黑发男人的干扰,他又为什么会遍体鳞伤,回来后脸色还那样难看?
这些问题都梗在伊梵的胸口,在火焰漫不经心的表情下无法出口。
今天发生的一切难道都是巧合吗?
当然不是。
看到伊梵走开的身影,火焰的脸色终于阴沉下来。
他回想起了今天在看清楚那个怪物男孩本体时,仿佛被天降的巨石猝不及防砸到般措手不及的震惊。
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可却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他。甚至有时午夜梦回,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那张浸满了毒液般阴鸷的脸。
火焰曾经无数次想过,那天在失落之馆看到的一切会不会只是一场无稽之谈,会不会是与他无关的未来,可这一切都在他看到了对方时,变成了命运无可更改的既定轨迹。
他还是与他相遇了。
无论他在这之前做出了怎样的选择,命运终究将他推上了与他想见的这一刻上。
但这并不是让他脸色如此糟糕的原因之一。
他能逃离的原因,不是因为黑发男人,而是那个怪物不知道在战斗时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停止了攻击,愣愣的看着他。
“原来……你们就是能改变大陆格局的那群人。”
那个男孩看了眼黑发男人,突然爆发出了近乎癫狂的疯狂笑声,“我不杀你们了!你们全都走吧,走得越快越好!不不不……不要问我原因,你们应该有很重要的事做吧?没时间把精力浪费在我身上,啊……太棒了……时间……起点……我亲眼看着……一切的根源……美妙……”
那个男孩含糊不清的呢喃着什么,最后近乎愉悦的哼着曲调诡异的歌,模糊的低语掺杂在哼吟中,几乎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然而他是离得那个人最近的,就在他即将离开前,忽然听到了身后音色极低的话。
“……毕竟这里陷入灾难的时刻,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无比期待的啊。”
明明是听上去与他们毫不相关的话,火焰却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曾经在亚雷诺被那个低劣占卜师拦住时听到的话。
“无论你们现在在做什么,都立刻住手。你们的行为,很可能将为整个大陆带来灾祸。”
当时听到这句话时,他们所有人都当这是一句威胁性的玩笑,然而现在脑中忽然划过这句话,却骤然让火焰感到了变体生凉的寒意。
既定的相遇,似曾相识的话……
仿佛一块令人恐惧的巨石遮天蔽日沉甸甸的压在了头顶,要毫无喘息余地的将他碾碎。
那一瞬间,火焰感到背脊发麻,很想暴怒的跳起来揪住对方质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身体已经机械的操控着他逃出了对方的视线范围中。
也就在他把玉雕还给伊梵的那一刻,火焰忽然决定,今天听到的这一切,他谁也不会告诉,谁也不会说,即使这个秘密的份量很可能让他永远也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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