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苦寒,仁寿皇帝瞧着陶灼华娇弱的身形,不觉爱屋及乌。他淡淡瞥了谢贵妃一眼,脸上浮起抹讳莫如深的笑意。
他唤着何公公道:“朕往昔从不过问后宫的是是非非,大约有些疏忽。你带个人去青莲宫瞧一瞧,大裕的郡主在咱们大阮做客,究竟过着什么日子,回来一五一十说给朕听听。”
谢贵妃听得事关两国邦交,这一顶帽子扣得太重,慌忙跪到了地下。
那黄公公与李公公二人本是谢贵妃的心腹,素日伶牙俐齿,今日却撞到了枪口上。两人脸上都是又青又白,自知难逃一番责罚。
若坦承是谢贵妃的授意,既难逃责罚,更怕谢贵妃秋后算帐。
李公公审时度势,向仁寿皇帝重重叩头道:“陛下明查,都是奴才被猪油蒙心,扣下了青莲宫的供给,想要私下赚几个小钱。方才青莲宫的奴才不服,这才起了口角,想要对她动手。谁料想郡主冷不丁跑出来,奴才不慎划伤了郡主,并非有意冒犯。”
“呸”,陶灼华并不因他的服软便见好就收,踏前一步问道:“是谁方才在青莲宫对着我的宫人动手动脚?又是谁说,便是这些烟煤,还是黄公公可怜我一个小丫头?难不成陛下金口玉言,许我享郡主俸禄,在内务府眼里便是一场笑话?”
祸水东引,谢贵妃想要独善其身,抛出些无用的卒子顶罪,陶灼华偏不趁她的意。
内务府本属谢贵妃的管辖,底下出了这么档子事,她自然难辞其咎。
谢贵妃跪在地上,瞧着仁寿皇帝虽然不动声色,实则已然添了怒意,慌忙自责道:“陛下,这都是是臣妾疏于管辖,这便回去好生理事内务府,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仁寿皇帝轻捻着手上的佛珠,悠然间一叹,语气里添了些疲惫:“阿谢,自打若梅辞世,你打理内务府有些年头了吧?好好的怎会出现这种纰漏?你好生瞧一瞧陶灼华,便不觉得她有几分面熟?因着这张面孔,你又怎忍心苛待于她?”
说话间何公公带着人从青莲宫回来,将青莲宫里半点银丝霜碳也无,从主子到奴才拿着烟煤取暖的事明明白白摆在仁寿皇帝面前,仁寿皇帝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说了声:“好”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小胜
谢贵妃跪在冰冷的墨玉地面上,心里将陶灼华念叨了千百遍。
奈何仁寿皇帝一直不叫起身,她便只能一直跪着。膝下冰凉一片,酸酸麻麻的感觉尤其难受,她强撑着身子,眼里滚落了几滴珠泪,感伤地说道:“陛下,往昔不大注意,您这么一说,臣妾才瞧出来灼华郡主的模样。今日的事的确是臣妾错了,往后必定会好生打理,不出这种疏漏。”
仁寿皇帝口中轻轻唔了一声,到底是心爱的妃子,瞧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有些心疼,便以目向何公公示意。何公公扶了谢贵妃起身,送她回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谢贵妃将手炉搁在膝盖上暖着,半晌才有了丝暖意。眼见得保不住李公公,也不能叫陶灼华趁意,便假做教导的样子,守着仁寿皇帝谆谆说道:“灼华,你年纪小,难分是非好坏。好端端的,李忠又如何会与你的宫人拉拉扯扯,这里头莫非有什么蹊跷?”
一盆脏水想往娟娘身上泼,陶灼华泠然说道:“娘娘大可问一问李公公,他守着青莲宫的宫人都说了些什么话。灼华年纪是小,却分得清黑白,总不至偏袒自己的宫人,胡乱攀咬旁人。”
谢贵妃恨得咬牙切齿,依旧温言说道:“便是错处全在李忠,你的身份尊贵,为个奴婢出头,未免太有失尊卑。若脸上留了疤痕,便是一辈子的大事,总该分得清轻重才是。本宫一会儿先使人将银丝霜碳给你送去,小姑娘家家的,莫要冻坏了身子。”
陶灼华清冷笑道:“贵妃娘娘差矣,能千里迢迢随着灼华远赴大阮的,自然都是值得我倾心相待之人。更何况娟娘与茯苓两人早便不是奴婢,我今次护不得她们周全,下一个被摆布的便是我自己。因此,灼华权衡利弊,要想过得安稳,无论如何便要保得身边人安危。”
仁寿皇帝听得陶灼华虽然言辞犀利,说话间未必没有几分道理。想她一个弱女子为了自保,今日竟敢闯御书房,到也有几分胆气,更不忍多加苛责。
到是谢贵妃明明晓得自己对先皇后念念不忘,心里对陶灼华存着几分爱惜,偏偏屡屡对她刁难,有失她贵妃娘娘的身份。
仁寿皇帝心间已然有了主意,耐着性子听谢贵妃如何答对。
谢贵妃被陶灼华一阵抢白,纵然涵养再好也有些坐不住。见仁寿皇帝明知陶灼华的身份而不指正,她便雍容笑道:“是了,娟娘是你生母的旧婢,茯苓又是打小在你身边服侍的人,你重情重义,到也情有可原。”
想要瞧一瞧陶灼华被人戳穿身份、张皇失措的样子,谁料想陶灼华浅浅一笑,点头应道:“贵妃娘娘说得极对,方才陛下垂询,灼华便曾坦言,自打灼华生母过世,灼华与娟姨的情谊便尤如母女,又怎能容忍内务府的人当着灼华的面对她加以侮辱?”
谢贵妃诧异地抬头,陶灼华依然笑得恬柔:“贵妃娘娘,灼华不是天生的金枝玉叶,原也不敢自陈身份尊贵,不过,该护的人却一定要护。您手底下的奴才屡屡挑战灼华的极限,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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