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贵妃在人前到是端华高贵的样子,含笑向陶灼华说了句平身,还推着叶蓁蓁道:“莫陪着本宫在这里闷得慌。今夜御花园里挂了彩灯,你们年轻人一起去逛逛,回头也去穿针乞巧。”
叶蓁蓁身上着了件银红色的百褶裙,裙间以珠络翠玉相配,镶成数十朵大小相间的芙蓉花,那璀璨明艳的颜色,似晚霞纷纷披沉。
陶灼华只着了件素面的流月黄凉绸宫裙,肩上搭了件缀着流苏的天水碧披帛,淡黄碧绿的色泽相映,似一枝亭亭绿芽初绽。
两人并肩立在一起,到是盛装的叶蓁蓁多了丝怆俗,却犹不自知,只亲热地挽住了陶灼华的手,往山子石畔挂满六角琉璃山水宫灯的花涧轻溪旁走去。
☆、第二百零四章 乞巧
不远处的清流溪畔,何子岚离群独居,悄然坐在一块干干净净的青石上头,正与立在身畔的小环说着话。见叶蓁蓁与陶灼华联袂而来,便微微点头示意,搭着小环的手立起身来。
何子岚清丽无双,身上穿了那件昨日新制成的梅青色郁金裙,裙上银丝闪动的垂丝海棠灿若琼华,鬓上又是青丝挽系,簪着德妃娘娘相赐的蜜蜡芙蕖。
一点梅青的绣袂飘飞如蝶,竟似是下凡的广寒宫主,瞧得陶灼华微微失神。
德妃有次偶然提及,何子岚姐弟像极了她们的母亲,都有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那位曾被仁寿皇帝春风一度又遗忘至死的许馨,容颜可以说举世无双,只可惜家逢巨变,年纪轻轻便落得红颜薄命。
虽然当日在瑞安长公主府上,那两位嬷嬷着意讲述的大阮宫廷辛秘里头,刻意略去了这对双生姐弟与其生母的故事,陶灼华却始终觉得,以仁寿皇帝的严谨,做不出在酒后随意临幸一位先皇后宫中宫婢的事情。
她瞅着何子岚一时失神,叶蓁蓁亦是片刻惊艳,却很快回过神来,极好地掩饰道:“六公主,德妃娘娘的眼光着实不错,这朵蜜蜡芙蕖果然与您相配。”
何子岚起身向前走了两步,被夜风轻轻荡起衣袖,身姿翩然若蝶,清简婉约里带着说不出的气韵高华。她剔透如玉的脸上挂着抹潋潋笑意,柔声说道:“让两位见笑,今日还是第一次佩戴。”
三人都是用过晚膳,便不去凑园中筵席上的热闹。只遥遥回身望去,但见御花园里灯火通明、与天上星辰交相辉映,大阮帝身着浅金的蜀丝团龙锦袍,兴致勃勃地坐在凉榻上,正瞅着后宫佳丽人的姹紫嫣红。
琼华渐渐如练,一地月光尽情铺洒,宛若积水空明。谢贵妃与叶蓁蓁从前站立的葡萄架下,已然林林总总摆着几十个绣架,上头放着极细的银针,还有细若发丝的丝线。数名宫娥穿梭其间,翩若蝴蝶一般。
原是谢贵妃自负绣艺出众,席间趁着酒意鼓捣出了新鲜花样,想看看宫中最手巧的人,能拿几股丝线穿进那细小的银针。
瞅着绣架旁边莺莺燕燕渐渐多了起来,连谢贵妃与德妃娘娘几个也已然移步,陶灼华三人只得过来凑个热闹。只见绣架前头已然掌起银灯,亮如白昼一般,映得四周纤毫毕现。每个绣架上头都有一丛纤若发丝的银针,还有一把五色丝线。
陶灼华三人都是针线行家,一眼便瞧出那丝线绵软至极,大约极不好穿。
胡昭仪、凌贵嫔、木婕妤等几个抢先出头,想要得仁寿皇帝青睐一眼,偏是费尽全力,不过穿进两三根之数,心内微微抱憾,只得悻悻起了身换做旁人。
几场比试下来,宫妃们都差不多试了身手,多者也不过五根丝线。谢贵妃这才款款立起身来,走到绣架前拈着根银针,俏丽的眉眼轻轻一弯,冲德妃娘娘欣然说道:“咱们姐妹也去试试?”
德妃心知手上针线功夫不行,更无须争这个风头,只将宽大的衣袖一抚,端庄地微笑道:“自然不及贵妃娘娘蕙质兰心,臣妾有心献丑,也只是甘拜下风。”
缓缓走至架前,德妃娘娘拈针引线,穿进了三股便再也不能,只微微含笑将针线都放回原处,依旧坐回到仁寿皇帝身畔。
谢贵妃自诩针线了得,本想与德妃一较好下,见对方输得干脆,到有些赢的不甘。她专注地坐在绣架前,耐着性子穿入六股丝线,已是夺得前番出场众妃的鳌头,却依旧不肯放下。
将那细小的银针拈在手上,谢贵妃望一眼仁寿皇帝身边的德妃,柔柔笑道:“德妃姐姐这几年养尊处优,大约是有些懒怠。”
德妃娘娘欠身笑道:“臣妾惶恐,从前在针线上就不及贵妃娘娘万一,后头只为儿子们渐渐长成,一颗心到分做几半。除了偶尔替陛下制几件便袍,更多的心思便放在教诲儿子们成才上头,到果真疏懒了几分。”
理是正理,那一双龙子凤孙便是德妃娘娘最大的本钱。如今谢贵妃膝下虽有了何子岩,却也是隔着层肚皮。
谢贵妃嘴上讨不到便宜,只装做听不出德妃娘娘弦下之音,依旧耐着性子拿线去穿那根银针。不过片刻功夫,竟又被她穿进了一股,到凑成七巧之数,算是拔得今日头筹。
仁寿皇帝一直津津有味地瞧着,对方才两人言语间隐约的硝烟栖息置若罔闻。此刻见众妃无人超越,也召了谢贵妃身边来坐,以银签子挑起块剥皮去核的雪梨,冲谢贵妃温情说道:“果然是你心灵手巧,大约再无人能超越此数了。还有谁愿意试一试,看能取得朕赏下的好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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