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年_梨花落落【完结】(2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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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里自从大裕一别,陶灼华与陶家人此生不复相见。她们一家人落在瑞安的手上,受过的苦难大概罄竹难书。陶灼华每每日思夜盼,最终盼得的却是陶家人的死讯。只要想起过往种种,她一颗心依旧如同被钝刀子割过,那伤口至今不曾愈合。

  陶灼华本来笑意盈盈的脸上添了些伤感,只怕陶春晚瞧出端倪,她便轻轻侧着身,只叫菱花镜中映出自己乌青的鸦鬓。

  两姐妹相互替对方卸去晚妆,陶春晚笑着推陶灼华起身,开了自己的妆奁,从中捧出一面鹅蛋形的镜子,笑道:“我替你留了好东西,这个小巧,照人又清晰,你平日装进荷包里也方便。”

  今次黄氏回府,特意从西洋为两姐妹房中都采买了块一米多高的梳妆镜,比从前的铜镜清晰百倍。这一面鹅蛋形的小镜子四周镶钻,不过半个巴掌大小,模样极为讨巧,刚好可以装入荷包,令陶灼华爱不释手。

  姐妹两人换过寝衣,早是月影西斜,便只留着壁角一盏素面纱面的方形宫灯,放下了帐子说起悄悄话。干净的碧色帐幔,散散绣着重瓣芍药花,四角都缀着盛有茉莉干花的锦囊,与两人黑发上花水的味道相合,气氛便愈加静谧而温馨。

  含含糊糊地说着话,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谁都啥不得睡去。话题初时围着陶春晚与陶雨浓打转,后头从陶超然身上掠过,竟又聊到阿里木身上。

  想起方才两姐弟对波斯内政的议论,陶灼华悄然问道:“表姐,你们在船上莫非常听阿里木与舅舅议论这些东西么?怎么好像对波斯时局了若指掌?”

  倏倏黑夜里瞧不见陶春晚面上的一丝娇酡纯粉,她低低回道:“父亲与阿里木议论这些的时候极少叫我们听见,到是阿西有时候与我和雨浓聊天,时不时便会说起。天长日久,我们便也留了心。”

  纵然瞧不见陶春晚脸上的神情,陶灼华却能听到她述说“阿西”这个名字时带了淡淡的甜蜜。陶灼华心下一动,揽着陶春晚的肩膀问道:“阿西又是哪个?”

  陶春晚带着几分醉软的声音在陶灼华耳畔轻轻响起:“阿西是阿里木的次子,与我和雨浓都极熟。当日我们泊舟荒岛时,他便带着人前去与我们会合。后来又一同下了西洋,在海上航行了足有大半年的时光。”

  虎你无有犬子,以阿里木的快意恩仇,这名为阿西的少年大约也不失豪气万千。陶灼华顺着陶春晚的话语婉转接道:“若有机会,表姐也替我引见引见。”

  两姐妹絮絮叨叨,说话时断时续,都不晓得何时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大早,陶雨浓早早起身前来相约,茯苓笑着上前见礼道:“表少爷稍待,姑娘们起得迟了些,如今正在梳妆。”

  陶雨浓也不进房,便立在西跨院的金银花下等候。彼时绿叶含碧,丝络才刚长成,藤蔓搭在青砖灰瓦的厢房上,好似淡淡的泼墨山水。

  银红的芙蓉簟云纱湘妃竹帘一挑,袅袅婷婷的两个人并肩走出,身畔还簇拥着青衣碧裙的几个丫头,陶雨浓眼前蓦然便是一亮。

  陶春晚着了件月白的云锦暗纹小衫,下系蓝色翠云镶边银丝对襟襦裙,腰间系着粉缎腰带,上头垂落两根长长的蓝色闪金丝绦,温秀慧黠的气息扑面而来。

  陶灼华早便出了孝,今日身着浅桃红绣着月白折枝海棠的右衽襦衣,又挑了一件金银二色穿枝兰花的蜜合色束裙,胸前结了枚金银两色绡纱的蝴蝶结,长长的丝带扶摇而下,格外飘逸而超脱。

  ☆、第二百六十七章 约见

  美人绢绢如画,异常的熟悉里头却杂了丝两年未见的陌生。

  望着亭亭玉立的陶灼华,陶雨浓一时觉得喉头发梗,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害怕言不由衷。只得将情绪深深收敛,冲两人浅浅一揖,含笑说道:“我才从厨房过来,瞧着水果豆腐捞已经做好。咱们快些给母亲请安,便一同去用早饭。”

  瞧着两姐妹脂粉掩盖不住,眼下依旧有淡淡的乌青,陶雨浓便晓得她们根本没有听进自己昨晚的规劝,必定秉烛夜谈到了很晚。

  从前的年少一去不再复返,纵然是骨肉至亲,却也有了男女之嫌。陶雨浓将步子放慢,默默走在了两人身后,只温情无限地望着前头碧蓝与淡红的身影。

  黄氏人逢喜事精神爽,换了件七成新的青柠色方胜纹杭绸帔子,发上簪着累丝攒珠的绿松掩鬓,特意涂了抹清透的浅红胭脂,显得比实际年龄小了许多。

  男儿风流、女儿娇美,黄氏瞧着联袂而来的三人,颇有些吾家儿女初长成的自豪感。她慈爱地招了三个孩子身边来坐,又亲自执起银勺替姐弟三个添饭,只那么安静地望上他们一眼,便是什么都不做,都觉得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时光宛若又回到从前,姐弟三个一同去后园折花、一同在书斋温书、一同在山坡上放纸鸢,又一同在月下散步,听陶春晚叽叽喳喳讲着西洋盛景儿。

  陶雨浓多是倾听,只偶尔替姐姐补上两句。再提到阿西时,陶雨浓眼中也有些莹亮的火花,显见得关系极好。

  倏忽三两日,黄氏生怕陶灼华在宫中受苦,变着法子替她改善伙食。

  每天都要老管家亲自领着人去买新鲜的时蔬,再赶去鱼市街采买刚捕上来的鲜鱼,早早便拿紫砂锅以小火将羹汤煲上,一日三餐费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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