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劝解之心,赵将军到颇为体量叶蓁蓁的好意,只怕她为自己一众人担心,更不欲将大伙儿的图谋说出,只拍拍叶蓁蓁的肩膀道:“你心里一直记挂着你这几位叔叔,大伙儿全都晓得。你放心,我今日便将你的话转告他们。蓁蓁,你须记得,有我们这些老弟兄一日,便是天王老子,也没有敢给你气受。”
叶蓁蓁瞧赵将军的意思,分明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还待苦苦再劝,赵将军却已经亲手替她打起帘子,搭了她的手将她送上车去。复又慈爱地冲她笑道:“如今时辰还早,叔父索性送你一程,瞧你脸色不好,在车上阖眼好生睡上一觉。”
话说到此处,叶蓁蓁也无可奈何,只得叫绣纨催动了马车,赵将军果真一路护送,直将叶蓁蓁直送到金水桥畔,才与她分手。
叶蓁蓁这边凄风苦雨之时,陶灼华正有些未雨绸缪。
出得皇城之后,耳听得马颈底下脖铃声声,离大相国寺依旧长路漫漫。她阖着眼睡了片刻,便自袖间取出苏世贤的来信,在颠簸的马车里一读再读。
因为得过半夏的示警,晓得瑞安对陶灼华极为不满,苏世贤素知瑞安心狠手辣,思忖之间到底给陶灼华去了封信,提醒她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安危。
寥寥数行,苏世贤写的字数不多,陶灼华却十分稀罕地读出了些关切之情。对于这份迟到了十几年的父爱,陶灼华只觉得如鲠在喉,心上颇不舒坦。
有些东西错过了该有的时间,单靠着日后的弥补总是枉然。一想到孤零零埋葬在云门山麓的母亲陶婉如,陶灼华便对苏世贤更添了憎恶。
至于苏世贤信间提到的瑞安恼羞成怒之事,陶灼华到深以为然。自己接二连三地公然忤逆,已然多时不曾给她传递信息,也早该惹得瑞安出手。
前世瑞安利用自己扰乱何子岑的心神,陶灼华现学现用,也学会了故意挑起瑞安的怒气。一个人的精力终归有限,瑞安既要顾及大裕国内,又要放眼到波斯与大阮,陶灼华偶尔的添添乱,大约也会是制约她野心膨胀如此迅速的手段。
陶灼华将手抚上自己的手腕,玉簪白的缂丝小袄剪裁合度,纤瘦的衣袖覆盖之下,腕上只压着一只凝翠若滴的玉镯,并未佩戴陶春晚所赠的袖箭。
五枝利箭已然被何子岑用光,除却阿西再无旁人能够配上,确实有些遗憾。至于陶雨浓送的那把短铳,虽然威力更大,陶灼华却不敢公然带在身上。
因此临出门前,她将短铳拿起来又放下,犹犹豫豫了好几回,最后下定决心依旧将短铳锁回匣子里,交由娟娘好生保存。
便是苏世贤信上写得郑重,潜意识里陶灼华也并不认为自己这趟出宫会身处险境。以瑞安的手段,大约会调动她在大阮宫中的其他线人,祸及陶灼华的安危,到不敢公然将手伸出宫外,牵动这长长的车队。
德妃携着众人出行,一路上都有侍卫护送,又是何子岑兄弟二人亲自压阵,便是瑞安有心发难,也须拈量掂量有没有这个可能。
☆、第三百二十章 山寺
德妃娘娘香车宝马,一行人慢慢赏着大好秋光,午膳后方一路悠悠闲闲来到大相国寺的山门下。方丈老和尚早领着僧众们立在山门前头的放生池畔等候,遥见德妃娘娘的芳驾,忙合掌迎上前去。
论及大相国寺的恢弘,并不比皇家寺院差得分毫,而且因是依山而建,比皇家寺院更多些雄伟。德妃娘娘瞧着寺内菩萨金身金碧辉煌,金红两色的佛幡挂满了殿堂,更有大雄宝殿前婴儿手臂粗细的高香经年不断,便不由合掌而叹。
因为常年接待京中勋贵,大相国寺的客房都布置得十分高雅整洁,还有几处廊腰缦回的院落,更是别有风致。知客僧引领着诸位贵人先来里头安置,方丈大师便亲自送了德妃娘娘来到单为她预备的院子。
绮罗请了德妃娘娘的示下,因为随行的只有陶灼华与何子岚是两个姑娘家,也便将她们两个安排在德妃娘娘的侧院,也算得有个照应。
方丈大师陪着德妃娘娘进了院子,德妃瞧着院中几树菩提枝叶婆娑,不由赞了声好,再瞧着墙角边还有一挂青青碧碧的葡萄架,被秋风吹透,上头挂着几穗紫湛湛染了白霜的葡萄,宛若紫水晶一般。
正房一侧还有株桂树含蕊吐艳,金灿灿开了满枝。树下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古藤桌,靠椅坐褥与杯具俱全,到是十分清幽。德妃娘娘瞧着眼前景致,更是满心欢喜,便在那藤椅上落了坐,由得丫头们先去里面打点。
何氏兄弟要安排侍卫们执勤,此时未来德妃娘娘面前请安,陶灼华与何子岚各自打发了丫头们去房中安置,便就陪着德妃娘娘坐在了院里。
小沙弥奉上香茗,方丈大师便合掌笑道:“这是寺间今年夏天采的毛峰,统共制了五六罐茶叶,娘娘您尝尝可还说得过去?”
德妃娘娘啜饮了一口,便含笑赞道:“大相国寺的毛峰本是天下珍品,素日在宫中也曾尝过,却没有这个可口,多谢方丈大师赐下好茶。”
方丈拈须而笑,见众人安顿得差不多,也就起身告辞。临行前征询德妃娘娘的意见道:“贵人们先歇歇脚,老衲这便安排他们传膳可好?”
瞧一瞧日影虽然西斜,离着夕阳落山还段时间,比之宫中的晚膳时分早了不少。德妃素知寺间过午不食,这餐晚膳应该也是方丈特意为自己准备,便不能推三阻四,合掌谢道:“多谢方丈大师,咱们这一行来得人多,到给寺里添了不少麻烦。便烦请师傅们将饭送至各人房中,今晚大伙儿自便,明日一早去听您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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