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能晓得自己爱吃玫瑰月饼,再忆及下午的秋千架,陶灼华很是觉得这位梓琴郡主有些匪夷所思。她欠身道了谢,命茯苓去斟茶,自己耐着性子坐在榻上,依旧忍不住以帕掩面打了个哈欠。
瞧着陶灼华一脸疲态,苏梓琴纵然有满腹话语也无法开口。
又见茯苓与菖蒲守在屋里,娟娘在里间收拾东西,一屋子闹哄哄没个说话的地方,便只好知趣地立起身子:“梓琴今日唐突了,便不打扰姐姐,姐姐早点安歇,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团圆宴上再好生叙叙。”
瞅着菖蒲一直在叠翠园忙前忙后,苏梓琴也不意外,抬头问道:“可是母亲指了你来侍候姐姐?往后必定要尽心心力,记得谁是你的主子。”
菖蒲垂眸屈膝,温顺地回道:“奴婢谨遵郡主吩咐。”给菖蒲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公然守着苏梓琴唤一声二小姐,只好以郡主相称,以此与陶灼华区别。
苏梓琴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施施然往外走去。这般贴心又低调的样子到令陶灼华稀罕,她送至门口,腼腆地笑道:“不敢虚留郡主,连着几日车马劳顿,如今的确没有精神,改日一定前去陪罪。”
“姐姐”,苏梓琴娇嗔地一跺脚,撒娇地说道:“午间说过了,姐姐唤我梓琴便好。往后咱们是一家人,郡主长郡主短的有什么意思。”
见陶灼华一幅为难的样子,苏梓琴复又认真说道:“我说的咱们姐妹来日方长可不是一句客气话,往后必定会细水长流,姐姐心里有数便好。”
素面绢纱的灯笼朦朦胧胧,映上苏梓琴纤细苗条的背影,在长长的青砖甬道上拉得长老,再与一地花影重叠之后,便显得有些诡异。
陶灼华立在门口若有所思,回忆着今日苏梓琴的每一句言语、每一份神情,心间忽然漫过一种惶恐的猜测,却真心不愿这份猜测成真。
娟娘到觉得苏梓琴童真烂漫,对陶灼华有几分真情。她手上托着些散碎的衣裳,从屏风后头探出头来,冲陶灼华道:“外头风大,小姐还是快进屋里。”
陶灼华应了一声走进里屋,将外头的帔子搭上衣架,便脱去绣鞋上了炕,将一床月白夹纱被盖在膝上,有一打无一打与娟娘说话。
☆、第三十六章 夜谈
烛光暖暖,映上娟娘慈爱的面庞。
她指指外头苏梓琴离去的方向,小声地在陶灼华耳边笑道:“小姑娘家想是年纪还小,瞧着待人还好,没有学她父亲薄凉。”
“娟姨、茯苓”,陶灼华郑重唤了一声,在炕上坐直了身子。
她对两人说道:“须知隔墙有耳朵,入了长公主府,便与咱们在家里不同。你们须得谨言慎行,一行一动都不能落了把柄。便是只有咱们三人,也不能大意。”
娟娘颊上一红,想着自己虽对苏世贤有恨,然而方才般刻薄的言语若是落入旁人耳目,难免替陶灼华惹事。她冲陶灼华深深一福,双颊飘了几丝红晕:“是娟姨的疏忽,日后不会了。”
陶灼华轻挽娟娘的手,将头倚在她的怀里,柔柔地说道:“娟姨,我不是怪您,只怕咱们无心之言,到成了旁人搬弄是非的本钱,一切隐忍便好。”
娟娘与茯苓都点头应下,陶灼华又掩面打个哈欠,吩咐茯苓道:“你也早些睡吧,连着多日劳累,如今总算安顿好了,有什么东西留着明日再收拾。”
又指指那盘月饼道:“给我与娟姨留下两个,其余的拿下去与菖蒲分了吧,月饼自然热热的好吃,不必辜负她一番心意。”
小巧的月饼比铜钱大不了多少,雪白的酥皮上印个了鲜红的玫瑰花印子,瞧着便香甜可口。众人不过略尝尝鲜味,到不用怕夜里积食。
娟娘待陶灼华用完月饼,又喝了盏枫露茶,重新打水替她漱口,这才将如意瑞云银勾轻轻挑过,将帐子替她掩好。再依着陶灼华素日的习惯,只留了殿角一盏灯烛,柔声对她说道:“小姐,睡吧,今晚娟娘给你值夜。”
陶灼华依言而笑,将身子蜷缩进夹纱被中,嗅着枕边陶雨浓送的那根木簪里清淡的檀香气,越发杏眼微薰,平添了睡意。
娟娘便歇在外头碧纱橱中,两人隔着一扇屏风说着闲话,不多时倦意便袭上心头,自鸣钟方才敲了十下,两人都已沉沉睡去。
茯苓捧了余下的月饼出来,却遍寻不见菖蒲。问了守门的婆子,道是长公主那边传唤,问大小姐这里可还习惯,菖蒲随回去回话,约莫明日一早便来当差。
本就是长公主的丫头,茯苓也不往心里去,只学觉得菖蒲为人十分友善,便依着陶灼华的吩咐,拿帕子包起几个月饼替她收好,自己也早早梳洗上床,一觉黑甜到天亮。
月移阑干,渐渐重上花影,一地清辉无限,叠翠园虽然地处偏僻,清秋月夜中竟有别样的静谧。
此时芙蓉洲畔,瑞安长公主的画坊才刚刚泊岸,雍容华贵的丽人拖着长长的裙裾下了船,再乘上早便候在码头的云凤软轿,颤颤悠悠往自己的寝宫行去。
该拘了来的陶家人一个未来,瑞安长公主心情并不算好,好在今日见着陶灼华,瞧着小姑娘羞羞怯怯,说话又温婉可人,到不似苏世贤口中伶牙俐齿的小兽。
一想到小姑娘童言无忌,竟说出苏世贤去祭奠亡妻,还曾发下重誓,瑞安长公主便感觉胸里头憋着团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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