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梓琴煞有其事的那幅模样,瑞安真要怀疑她也犯了痴傻,恨恨拿食指点着她的额头道:“既是人已经傻了,你带个疯子回来做什么?”
“疯子也是咱们长公主府的疯子,岂容得陶欧灼华随意轻贱”,苏梓琴说得煞有其事,冲着瑞安邀功一般。
☆、第四百一十五章 复生
果然一团烂泥扶不上墙,瑞安冷冷打量着面前华衣黑发、乌云堆叠的女子,越瞧越觉得苏梓琴浅薄至极,简直没了跟她继续谈下去的兴趣,只淡淡问道:“行了,一个丫头也当得件大事来说,你还是先告诉母亲,陶灼华是什么态度。”
苏梓琴好似才想起正事,她哈哈干笑两声,从袖间取出陶灼华写来的信呈给瑞安,故意给她火上浇油,再煞有其事地解释道:“所谓落叶归根,难不成真要由着忍冬在柴房里饿死。她再不济也是母亲给陶灼华的陪嫁,我怎能让她打脸?总要将人活着带回来。”
瑞安已是啼笑皆非,想着过后少不得费几两银子堵住费家的嘴,到不是什么大碍,也懒得跟苏梓琴计较。
只望着陶灼华信中有央告之语,也能老老实实替自己做两件事,岂料想陶灼华信中对陶婉如的墓穴骨灰半字不提,而且字字句句满含讥讽。
陶灼华从忍冬初至大阮便想对她颐气指使,分不清主仆尊卑开始说起,一味嘲讽瑞安果真无人可用。还提到她连长安宫里的罪婢高嬷嬷也收在麾下,什么歪瓜裂枣都不放过,大有偷鸡不成反蚀米的丑态。
字字诛心,这封信极尽讥讽之势。瞧得瑞安一股火气上撞,直直拍岸而起。
苏梓琴口中正含着枚带骨鲍螺,仿佛意犹未尽,又缓缓伸出手去,娇慵的脸上若云锦浮动。她被瑞安一吓,伸出去的手便停在了半空,楞楞抬起头来奇怪地问道:“好端端的,母亲怎么又生气?”
瑞安自是不能将苏梓琴瞧见陶灼华信中对自己的谩骂与侮辱,她瞧着信上火漆封得完好,自忖苏梓琴也没有私自查阅她信件的胆量,只打量对方并不晓得陶灼华对她的嚣张。
她咽了口茶水,摇摇头暂时忍了这口气,露出外头的手却依旧打着哆嗦,指着苏梓琴问道:“先告诉母亲,陶灼华果真连她母亲的骨灰都不要了么?”
苏梓琴无辜地眨眨眼,略感为难地答道:“难道这野丫头信间不曾说?我只当她是回心转意,拿这封信向母亲告罪的。”
反正无人旁人倚证,苏梓琴眸色萃然,声情并茂地讲述她是如何说与陶灼华,陶灼华又是如何反嗟于她。苏梓琴呢诺说道:“她当日说的话极其难听,母亲还是不要污了耳朵,女儿可没胆子再复述一次,横竖便是您与个死人过不去,小心百年之后…百年之后…”
女孩子潋滟的双眸间写满了为难,似是转述一下都极难开口。瑞安将帕子撕扯在手间,似要将那香云纱的帕子揉碎一般。她阴恻恻问道:“是说母亲下了阴曹地府也不得安宁么?”
苏梓琴如释重负,忙不迭地点着头道:“正是这么个意思,便给女儿一百个胆,也不敢守着母亲说这些。”
“好,好,好”,瑞安从牙缝间挤出三个好字,随即便是一阵疯狂的笑声:“百年之后的事谁又说得准,现如今先叫她悔断心肝。”
瞧瑞安肝胆俱裂的样子,苏梓琴暗自开心,又适时补了一句:“陶灼华说过此话的第二日,到言笑晏晏托女儿将这封信捎与母亲,还说自己昨日说话有所冲撞,叫我不要放在心上。我只当她是服了软,难道这封信里不是这个意思?”
苏梓琴伸长了脖子往炕桌上探头,好似要亲眼瞧一瞧才能心甘。瑞安哪能叫她瞧见满纸无礼的语言,随手揭开鎏金紫铜的万事如意手炉,便将那信丢了进去。
炉香微篆,腾起的火焰转瞬就成了飞灰,瑞安心上的恼怒并不曾稍减。她此刻无心与苏梓琴说话,只略略平复了表情,挤不丝不达眼底的笑意,冲苏梓琴道:“你才刚回来,大约还未见着寿儿,先去乾清宫瞧瞧他吧。”
虽无暇与李隆寿见面,小常却早将消息递了过来。苏梓琴晓得苏世贤已然得手,方才才不怕将瑞安激怒,而是一味给她火上浇油。
见瑞安面上不动声色,搁在炕桌上的一只手却青筋暴露、高高鼓起,苏梓琴情知她气得不轻,只咬着枚带骨鲍螺怯怯说道:“母亲这个样子,女儿如何去得安心?不过是个野丫头,您何须同她一般见识。”
苏梓琴立起身来,难得乖巧地给瑞安斟了杯茶奉上,又体贴地说道:“母亲先喝杯茶润润喉咙,女儿另有件要紧事要说与您。”
“你除了衣裳、首饰,还能有什么要紧事,难不成要同母亲说些沿途风景?”瑞安此时实在没有心情敷衍这甜白痴傻的女儿,冲着苏梓琴略带嫌弃地说道。
苏梓琴历经了两世,如今守着瑞安演戏早是炉火纯青。她潋潋睫毛微眨,露出丝为难的模样,将手绕弄着腰间绣有七彩青鸾的丝带,期期艾艾问瑞安道:“母亲,您可否还记得当年那个妖妖娆娆、如同狐媚子般的刘才人?”
“好端端地提起个死人做什么?”眼看着便是旧历二月十九,正是观音大士的生辰,宫里头都在预备祈福,瑞安对苏梓琴提起个死人十分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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