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苦苦等待之下,那个迟迟不见的人便显得至关重要。
情知心急吃不得热粥,既是到了大裕,便是碍于情面瑞安也须出面,他便不急不躁,安静地待在鸿胪寺馆里修身养性。
费嬷嬷这几日缴械了瑞安面前的差使,一门心思随着苏梓琴预备瑞安五日后的生辰。她熟知瑞安的喜好,又一心一意帮着苏梓琴,因此宴会的准备十分顺利。
苏梓琴将御花园里水榭对面的小戏台重新布置,又命人早传了吉庆班进宫待命,择了些喜庆的戏文命他们好生预备。费嬷嬷则替她分忧,帮她定下了宴席的菜式与宴会上的桌椅器皿,叫苏梓琴十分省心。
苏梓琴与费嬷嬷敲定了宫宴上镶有金黄团花瑞云纹的大红漳绒围屏,就着沉香端上来的莲子羹饮了两口,瞅着个空档与费嬷嬷闲话了几句。
她见老婆子兴致不方,便故做关心地问道:“这阵子忙得脚不点地,到忘了问讯嬷嬷一声,忍冬如今可比从前好了些?嬷嬷您是个有主心骨的人,也能替她打算几分。更何况如今养在自己父母身边,只要费心调理,总有恢复的一天。”
千里迢迢为自己把亲生的孙女儿带回国,费嬷嬷早承了苏梓琴这番情谊。又见对方并不曾将人送至便撂开手,而是打从忍冬归国,前前后后派人送了好几回银子,显见得真心挂怀,到比自己跟着的那个主子强了许多。
费嬷嬷叹息道:“承蒙皇后娘娘您一直挂念着忍冬那么个奴婢,老婆子替她请了最好的郎中,如今一直吃着安神的汤药,比初回来时安静了几分。有时候瞧她的眼神,也好似能认出自家的人,偏是从不开口说话,到叫人心里没底。”
苏梓琴听得稍为安心,便叫沉香从荷包间取出张一百两的银票,欣然笑道:“既是见好,便总有康复的一日。心急吃不得热粥,凡事还须从长计议。这张银票您先拿去替忍冬瞧病,也是我一点心意。”
费嬷嬷慌忙摆手道:“已然受了娘娘许多银钱,老奴如何能贪得无厌。老奴说句不怕僭越的话,随了长公主这些年,家底总算殷实,您不必在这上头挂心。”
苏梓琴便悠悠叹道:“论理满京城最好的医者都在太医院,偏偏我虽有皇后之名,却连泒个太医出宫问诊都做不到,当真是愧对了嬷嬷。”
纵然是鸡犬得道,费嬷嬷在瑞安面前再得脸,也难掩她一家都是奴婢身份的事实。忍冬不过是个命贱的丫头,哪里能劳动得太医院的人出马替她医治?
苏梓琴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明着要挑拨费嬷嬷与瑞安这对主仆的关系。她三言两语说着些不靠谱的话,费嬷嬷却将她看得无比贴心。
老婆子倚老卖老,不知道尊卑轻重,又联想起自己求瑞安指位太医给忍冬瞧病,却被瑞安痛斥一番的情形。她咬着牙叹道:“老奴常在宫里行走,哪能不晓得皇后娘娘您尴尬的处境。有娘娘这句话,老奴一家便感激涕零。横竖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必定有娘娘真正母仪天下的那日,老奴只管烧香念佛安心等待。”
苏梓琴察言观色,晓得费嬷嬷背后大约有什么伎俩,不然她也不敢说话如此肆无忌惮。如今不管老婆子做下什么勾当,决归是对瑞安不利。
敌人的敌人便是自己的朋友,苏梓琴自然要好生笼络。她佯装生气,将银票往费嬷嬷手里狠狠一塞,不高兴地说道:“我所能为忍冬做的,也就这么点事情,心里正不舒坦。嬷嬷何必推三阻四,偏不领我这份情谊?”
费嬷嬷这才感激涕零地接了银票,她到不为这有限的银钱,只为苏梓琴一颗真正待她之心。老婆子将银票揣在怀里,冲苏梓琴行礼道:“老奴一家身受皇后娘娘大恩,倘娘娘有用到老奴的地方,一定赴汤蹈湖、在所不辞。”
苏梓琴慌忙叫沉香将费嬷嬷搀起,请她在大炕的下首落了坐,几番踟蹰才说道:“到不用嬷嬷赴汤蹈火,实则有件事想要请教嬷嬷,一直没得着机会。今日难得有些空闲,却又不晓得该不该说?”
费嬷嬷见苏梓琴客气,越发要卖弄自己的本事,冲苏梓琴笑道:“皇后娘娘这么说便是不拿老奴当自己人了,有什么话您说出来,老奴兴许能帮着娘娘参详一二。便是老奴帮不上忙,娘娘您那里也没有损失。”
苏梓琴故做再三再四地鼓足勇气,待要说话,却又向费嬷嬷央告道:“不管我说得对不对,嬷嬷可别惊动了我母亲。”
☆、第五百章 旧事
得了费嬷嬷的一再保证,苏梓琴连沉香也屏退下去,这才向费嬷嬷轻声道:“我从小到大,一直不记得母亲曾经抱过我,便是偶尔冲着母亲撒撒娇,母亲也是一幅不待见的模样。”
苏梓琴模样姣好,这般皱着眉头,确乎是人见人怜的模样,瞧得费嬷嬷有些心疼。只见她垂首绕弄着腰上的豆绿色双股垂珠丝带,期期艾艾说道:“母亲如今越发说我一颗心都放在陛下身上,全不将她放在眼里。梓琴总不晓得母亲为何对我屡屡带有成见,恳请嬷嬷方便时指点一二。”
原来这个不晓得前生交了什么好世,这辈子一跤跌进蜜罐里的孩子也不是全然无心。费嬷嬷瞧着苏梓琴满脸踟蹰的模样,嘴唇一直无声地翕动着,却没有吐出半句话来。显见得心内天人交战,一时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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