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纨此时到瞧好了一朵桃红的芍药,松开扶着叶蓁蓁的手便想去折。因是使力过大,不小心撞了叶蓁蓁一下。叶蓁蓁本就倾着身子,足下使不上劲。她惊叫一声,一个站立不稳竟滑入了湖中。
水榭边的湖水并不深,堪堪到她的小腿肚,两个丫头若是联手,想必也能将她从湖中拉回。偏是惊慌失措,绘绮上去拖拽,反与绣纨使了反力,连带着自己也滑了进去。
湖里湖外的两个丫头只会拼命呼救,叶蓁蓁此刻却有些灵台清明,不大信这个事便会如此轻易善终。她晓得趋利避害,此时也无暇追究两个丫头的对错,只深深吸了一口气,板着脸大声喝道:“都给我闭了嘴,还嫌丢人丢得不够?”
叶蓁蓁挣扎着想往湖边走,偏是觉得脚下的鞋子灌了水湿哒哒用不上力,又总往一旁倾斜,到叫她在水中难以稳住身形。绘绮摇摇晃晃抓不住她,岸上的绣纨又够不住她的手,眼睁睁瞧着她越陷越深。
迎春阁离得缀锦楼十分近便,这边一闹腾,谢贵妃那边便听到了动静。闻得叶蓁蓁落水,唬得坐都坐不住,忙忙带着人往迎春阁去,一叠声地催着来给她请安的何子岩道:“你脚程快些,还不赶紧去瞧瞧。”
何子岩身形矫健,谢贵妃的三寸金莲自是无法赶上。他向谢贵妃告了罪,三步并做两步便跑入迎春阁中,急急往湖边冲去。
胡田田与母亲说完了话,正扶着个小丫头往迎春阁来。瞧着何子岩步履匆匆往迎春阁飞奔而至,慌忙扯住个小丫头问了究竟。
闻得竟是这一时片刻的自己不在身边,叶蓁蓁却不慎落水,胡田田霎时便白了一张脸。她晓得男女有别,下意识里觉得有些不好,又碍着何子岩是谢贵妃的义子,并不敢上前阻拦,只得急急随在何子岩身后往湖边追去。又匆忙命人取粗绳,想要套在叶蓁蓁腰间将她拉上。
☆、第五百二十七章 施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何子岩百般布局,如何肯叫胡田田施了援手。
他连接几个纵跃,人已到了湖边。只说水已漫到叶蓁蓁腰迹,眼见叶蓁蓁在湖中伏伏沉沉,生怕迟则生变,轻灵地跳入了水间。
毕竟是练过武的人下盘紧实,何子岩一把拽住了叶蓁蓁的手,止了她依然往下滑的趋势,又托起她的身子将她抱出水面,一步一步往岸边走来。
虽说是秋日添了些薄凉,叶蓁蓁身上添了件朱红绘绣宝蓝色宝相花的裙裳,可惜被水一沾,依旧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
她身在何子岩怀中,并不挣扎撇清,唯有眼泪与水珠早已分辨不清。一颗心却有森然的恨意如凤翔九天,霎时便烈焰滔天。
胡田田在岸上瞧得直跺脚,却半分力也使不上。她扔了粗绳,并不敢指责何子岩下水救人,只来得及解下身上耦合色的苏绣缠枝忍冬花披风,盖住了衣衫紧贴身上的叶蓁蓁,将她自何子岩手上接过,揽在自己怀里。
谢贵妃赶到时,见何子岩目色端然,却是守礼地立在叶蓁蓁闺房外头,只冲谢贵妃微不可闻的略一颔首。谢贵妃心下顿宽,便吩咐他一道进来瞧瞧。
此时胡田田已然将叶蓁蓁送入了卧房里,生怕叶蓁蓁着了湿气,胡田田命人点起了两只红萝霜炭的暖炉,正吩咐人去熬姜汤。
叶蓁蓁已然由胡田田的丫鬟服侍着褪去湿衣,再替她将头发绞干,此刻换了身青缎花草纹的寝衣,微阖着双目握在榻上。她呼吸均匀,却有两滴清泪自眸间溢出,将碧绿色的萱草长枕打湿。
绘绮与绣纨两个丫头吓得面如土色跪在一旁,连求饶的话也忘了说。见谢贵妃进来,两个丫头更是深深俯在地上,只等着主子的发落。
谢贵妃顾不得两个奴才,她先探了探叶蓁蓁的呼吸,长嘘了一口气,又替她拭了拭眼角的泪,柔声宽慰几句,吩咐李嬷嬷赶紧去传太医。
见胡田田拧着双眉立在一旁,谢贵妃欣慰地向她道谢道:“田田,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蓁蓁更要受些苦楚。”
胡田田到不曾怀疑谢贵妃与何子岩联手布局算计叶蓁蓁,又拿不准何子岩方才是否关心则乱,心中纵有万般猜测也不敢表现出来。
她只是向谢贵妃俯身行礼道:“说起来竟是臣女的不是,若非早间母亲传唤,蓁蓁也不至落了单,才有这场飞来横祸。如今蓁蓁尚未复原,臣女哪里敢当贵妃娘娘一个谢字。”
谢贵妃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嘉奖,这才扬起带着护甲的手,冲着两个丫头一人一巴掌扇了过去。谢贵妃自来爱惜玉指,指尖上戴着精致的赤金掐丝珐琅护甲,在两个丫头脸上留下道道血痕。
绘绮与绣纨吃疼,却并不敢躲避,只是跪在地上哀哀哭泣。
谢贵妃有心立时便对这两个丫头行廷杖之责,反是何子岩劝道:“母妃先别忙着生气,寻太医瞧瞧蓁蓁要紧。方才蓁蓁是怎么个落水,咱们都不晓得,还需要这两个丫头说说究竟。”
谢贵妃这才悻悻跺着脚道:“正是,本宫到是犯了糊涂,与两个丫头较什么劲。方才一听见蓁蓁出事,心都乱了,今日多亏你与田田。”
方才何子岩怀抱叶蓁蓁从湖畔走出,迎春阁里不少下人都瞧在眼中,清白的姑娘家名声便算丢在了何子岩手上。虽有胡田田以披风遮挡,到底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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