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沁若有所思,但还犹疑:“走路消完食他若又要吃可怎么办?那不是多吃了一倍的食物?”
阿沅被问倒了,世子如此不知节制,总该有人管着才是。她问:“世子吃这么多,郡王妃不说说他么?”
林沁叹气:“郡王妃说他这是福气,郡王倒是有说,可总不能时时盯着他的吃食。从前我也觉得他这般挺好的,听你这么一说,我才知晓太胖了还对身子不好。”
因常看阿沅研习医学典籍,在林沁心中,她就是个深藏不露的医者,对她说过的有关得病方面的话深信不疑。
两人对视一眼,一道叹气。阿沅叹完气,随口道:“若能让世子吃几个月的素菜,少些油水荤腥,想必会好些。”
林沁恨恨道:“若能吃素就好了,他就是无肉不欢。今日烤了鸡,明日就烧鹅!”
怕她回去为这和世子生气,阿沅赶忙打圆场:“这几日不是办喜事嘛,肉菜便多些。”
“就算是丧事,他也只会挑肉菜!”
这会两人都只是为世子的膳食发愁,喜事丧事皆是无心之言。不想十日后竟是一语成谶,皇帝驾崩了!
阿沅在府里听到皇城鸣起丧钟时,愣了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回过神来第一反应竟是盛郡王世子真要吃好些日子的素了。
再一反应,不对,皇帝驾崩,这太子还没立啊!甚至西北战局胶着,定阳王不知还要不要谋反。三位亲王在四月初回京替皇帝祝寿,四月中便都返回了封地,这会儿京中只有十一岁的四皇子。
将要登上龙椅的会是谁呢?
不过她这会想得再多,对时局也无半分影响,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丧钟一敲,众人皆伏地跪拜,等钟声余音都消失以后,他们才站起身来。徐氏立马吩咐将府中鲜艳些的颜色装饰都撤下,换上庄重素淡的摆件。
定安十二年夏五月,帝崩于宫。
帝王驾崩,举国哀丧。穆国国丧规定公侯官宦之家一年之内不得婚嫁,不得宴饮取乐。
最戳人心的便是这一条规定了,程让捏着从京城传来的布告,看了几遍,捏了捏眉头终于道:“微臣哀甚。”
长雨偷偷觑他一眼,觉得小将军自称是“哀甚”,不如说是“怒极”。他在心里算了算,本来将军九月便要成婚,如今最早也得等到明年五月。更遑论皇帝突然驾崩,各地该多出多少麻烦事!
“新帝未立?”等传信的驿使走了,他回身问道。
长雨一凛,收起表情道:“未立。朝中派系林立,西北定阳王虎视眈眈,新帝上位怕是难以服众。”
程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皇帝死前竟未立新帝,这是突然身亡的?但就算如此,也不应该呀。江太尉每日侍奉在御前,深得皇帝宠幸,先帝想不到要立太子,他也该提醒才是。他可是四皇子的少师之一。
难道……江太尉并不忠于四皇子?
他想了想,不由嗤笑一声,四皇子还是一个小毛孩子,江太尉若真忠于他,才是奇事。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郁气越来越重,本来阿沅的身体出现不明情况,他亟待成婚过后再给她检查,必要时再行固魂之术,没想到突然遇到皇帝驾崩一事,竟生生将他婚期延后。
真可谓人算不如天算!
皇帝突然驾崩,京城里人心惶惶,各色流言纷杂流传。首当其冲的便是深得帝宠的江太尉和御前宦官李全,都说是他们两个勾结成奸,谋害帝王。
结合之前定阳王起兵时昭告的清君侧一言,京城里百姓们发挥想象力,愣是将定阳王谋反的形象给生生扭转了,变成了一个忧心时政、忠心耿耿的正直王爷。
远在西北的定阳王暗喜,正想顺势回京,趁着新帝未立,也在朝堂里搅一搅浑水,得些好处。若真能趁此机会登上皇位,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可惜他的想法还未成形,京城的风向又是一转,说是因为他意图谋反,生生气死了皇帝,最有力的证据便是皇帝是从他兴兵之后才开始身体抱恙的。
定阳王差点吐血,京城的人就是墙头草,风吹两面倒!这江太尉也真是玩转舆论的一把手!
可他在心里如何怒骂,面上还是得生生受着。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谋反,他立马换上孝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势必让人知道自己悲痛欲绝,恨不得跟了先帝而去。
阿沅跟未来有关的记忆消失了很多,虽然勉强记得明年应该就是换了新帝的淳佑元年,但对新帝却是一无所知。猜了许久也不得其法,直到先帝下葬后,二皇子梁王率军包围皇城,要强登皇位时,她确定,新帝肯定不是梁王,划掉。
梁王的军队轻而易举被击破,梁王本人则被抓住,经宗室审问商讨后,决定将他送去守皇陵。
接下来便乱了,最小的四皇子最少拥趸,西北定阳王心有余而力不足,剩下大皇子秦王和三皇子晋王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
就在这关键时刻,江太尉拿出圣旨,指明先帝欲立大皇子。
阿沅觉得自己因为阿父和程让的关系,对朝局也算有所耳闻。至少江太尉这人一直都是野心不减,是先帝亲自选定的少师,一直教授四皇子,在这紧要关头竟然支持的不是四皇子?
阿沅手里的瓜都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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