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不由得攥紧了手,她对穆国地理志倒是熟悉,可姜国的却没看过,这下真是两眼一摸黑了。马车不过行了半日,便停了下来。她估算了下路程,应该就在海边上的县城里。
下了车后,她戴着帷帽被三娘拉着进了一所宅子,没等她摘下帷帽,就听见一道年轻的男声道:“带回来了?”下一瞬,她头上的帷帽便被人摘了去,眼前出现一个年轻男人。
男人看着她冷冷一笑,语气森寒道:“林沅是吗?乖乖等着你那未婚夫来赎你吧。”他的手指隔着一点距离描画她的脸侧,像是在确定她的脸是不是真的。
阿沅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本能地感到畏惧,这是弱者面对强者时的应激反应。她意识到,他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和三娘还有那两个小跟班是不一样的。他是毒蛇,会在你不设防时狠狠咬你一口。
程让遇到对手了。
“把她关到东院。”那男人只笑了那一下,就恢复面无表情吩咐道,“多派几个人看着,她敢做什么动作,就拿铁链锁起来。”
阿沅瞥见三娘对她投来同情的一眼,接着便转过了头。她咬牙,这女人还整日与她说男人坏话,如今旁观起来倒是比她口中的男人还绝情!
第50章
夜半惊孤魂,久别尚平安。
晚间阿沅有些睡不着,倒不是认床什么的,凭良心说,这群海盗给她的待遇一直挺高的。就算如今被锁在屋内,床铺设施倒也没亏待她,那床甚至比她自家的还要软一些。
可惜,白天被那个海盗老大给恐吓了,她心里一直毛毛的,总感觉他不会让她这么享受。因此吃完饭就在房内拆东西,就怕哪个旮旯里突然爬出只蝎子蟑螂什么的。好在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略松口气。
她正躺床上背医书催眠自己时,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重重地踏在石板地上。这么晚了,还有人来?
她刚坐起身来,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连带着阿沅不放心、特地搬到门背后的两张死沉死沉的红木椅也轰然倒地。沉重的木椅倒下时,她觉得床都震了一下,心脏被这巨大的声音轰得暂时发麻。
站在门口的高大黑影好似在讥笑她的胆小,背对着月光一步一步缓慢走进屋内,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阿沅拥着被子僵在床上,这仿佛凌迟一样的脚步,让她想到了地狱来的修罗。
黑影走到她床前一尺处站定,弯腰凑近她脸。阿沅脸上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黑影呼吸间一阵浓厚的酒味洒在她脸上,让她几欲作呕。
似乎是看她不动的样子有些无趣,黑影直起腰,走到桌前打了个响指,烛火霎时被点燃。
阿沅眯了眯眼让自己适应突来的亮光,桌前的人穿着一身玄色绸衣,衣服在光下微微发亮。他回过头来,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毫无记忆点,放在人堆里就找不着了。
但阿沅知道这人绝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他是盗首,是程让的对手。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床上貌似淡定的少女,在桌边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两口才道:“不如过来一起喝茶?”
阿沅木着脸,小声拒绝:“晚上喝茶对睡眠不好。”
“呵——”男人放下茶杯,瓷杯撞在木桌上,“咚”的一声,“你都到了贼窝了,还能睡着呢?”
房间门大开着,外边的冷气慢慢涌进来,阿沅躺被子里都觉得周身泛凉。她咳了声,声音微微发哑:“那个能不能关下门?有点冷。”
男人一听完就皱起眉头,凶相毕露。阿沅看他瞬间变脸,吓得心肝一颤,赶紧撇过了头。但马上就听见门哐的一声被关上,地上两面椅子也被扶了起来。
“大小姐就是娇贵,连这点风都吹不得。”他嗤笑道,“就你这种女人还要嫁入程家,也不怕年纪轻轻就守寡?到时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怎么活下去?”
他虽是用了疑问句式,但语气却是笃定得很,仿佛已经看到了阿沅守寡后饥寒交迫、寻死觅活的惨状。
阿沅心想你真是想太多,都把我绑来了,还管我能不能活下去?我又不吃你家大米。
她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下,把身上被子又裹紧了些,故意呛他道:“我才不会守寡。”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桌上的茶杯杯壁上出现了裂纹,歪歪扭扭,慢慢地从口上延伸到杯底,然后那只被子就整个四分五裂了。
完了,她是不会守寡,怕是程让要成鳏夫啊……
男人蹭的站起身来,欲要往床边走。背后的门又传来一声巨响,阿沅震惊地看过去,这次连门板都被卸了下来!这大半夜的一次两次搞什么?
男人的动作很快,在来人破门而入的一刹那,瞬移到了床边抓住阿沅的肩膀,将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挟持在身前。可怜阿沅还没从震响里回过神来,就成了他手里的人质。
等她晃了晃糊涂的脑袋看清楚眼前状况时,却以为自己看错了,屋子中央站着的是程让?
少年手里提着长剑,衣摆上沾了些血迹,面无表情,眼珠黑湛湛地盯着床边两人。阿沅诧异地对上他毫无感情的眼神,不知为什么,突然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泪来。
她赶紧眨了眨眼,将泪意压下去。
屋子里,少年和青年在对峙,少年气势逼人,手里长剑的剑尾还在滴血,青年手无寸铁,但手握成爪掐在身前少女的咽喉处,空气里的紧张气氛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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