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白在床前坐了一会儿,见方辰没什么大问题,这才起身出了屋。
门口,邢觉非还站在那里。面对母亲探究的目光,表情坦然。
秦月白想起刚才儿子抱着方辰回来的场景,心里暗暗发苦:那眼神,那动作,哪里像一个哥哥对妹妹该有的样子?
“觉非,你……”
“我去睡了。妈,你也早点休息吧。”
不等秦月白说完,邢觉非就转身回到了自己屋里,关上了门。
走到落地窗前,男人拉开帘子——那辆车还没走。
不知分寸,不懂进退!
不过是仗着和方辰的那点前尘往事,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
关上窗帘,邢觉非躺回床上。
前尘往事?
他以前为方辰做的,也许不够多,但以后,绝对不会少。
起码,不会比童朗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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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邢觉非高三那年。
“你······在哭?”
推开走道尽头休息室的木门,邢觉非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趴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女孩背对着他,薄削的肩膀一抖一抖的,间或还有低声的啜泣传来。
今天的宴席场面甚是热闹,刚刚拿到名校offer的邢觉非被亲戚们恭维得头疼,寻来休息室不过是想找个地方透口气,却无意中撞见了眼前这一幕。
方辰闻声回头。
看到来人,她慌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道:
“没有,我就是有点不舒服。”
骗人。
邢觉非关上门,在茶几上拿了点纸巾,递给方辰,道:
“他欺负你了?”
方辰慌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他、我······我们很好的。”
邢觉非垂眸,看到了方辰手上还捏着一张单子。他伸手抽过来,瞥了眼单子上的字,皱了皱眉。
南江市实验高中艺考外出培训协议书。
“你······很想去?”他看着止住了泪水,眼睛却还有些红的方辰,语气温和。
方辰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爸他不同意?”
“我没问舅舅,不敢。但是舅妈说,他肯定不会同意的,不用试。”
今天是邢江来的五十大寿,方辰被童朗鼓动,本想趁着舅舅心情不错,提一提画画的事。谁知她拿着协议书还没找到人呢,就被舅妈看出了心思。
秦月白虽不似邢江来那么严苛古板,但在家里却也是为夫命是从的,所以她哪怕能理解方辰对画画的执着于热爱,但也只能劝道:
“你舅舅这人,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这个事情你就不再提了。如果实在喜欢得很,以后嫁了人再捡起来学,当个爱好培养着,不也一样?”
方辰很想说“不一样”,但她却没办法忤逆面前这个一直宠着她、顺着她的舅母。
秦月白和邢江来对方辰再好,在他们之间,总归还是有道无形的底线。
在底线内,方辰可以撒娇、任性、贪吃疯玩,当一个吃穿不愁的邢家小姐;但一旦她越过那条线,不管是舅舅,还是舅妈,都不会继续任着她胡闹。
而画画,就是方辰在邢家的底线。
方辰渐渐止住了哭泣。
休息室里,有了那么几分钟的沉寂。
半晌,她将协议书从邢觉非手上拿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抬手就要撕掉——但这动作却被人拦了下来。
“我帮你。”
邢觉非捏着方辰的手腕,吐字清晰有力,目光坚定恳切。
方辰松手,男孩笑了——她,到底还是信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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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秦月白就拿着协议书,找到了方辰的班主任。
从办公室出来,秦月白看着眼前已经初长成的少女,温声道:
“囡囡。这字舅妈给你签了,但是你舅舅那儿,我不知道可以瞒多久。你要有心理准备。”
方辰拿着协议书,似乎并不愿去想那些尚且遥远的隐患,她心里只有忍不住的欣喜若狂。
她想去找邢觉非道谢,秦月白却拦住了她:
“你哥哥他······最近会很忙。你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让我来转达。”
看着秦月白依然是笑眯眯的一张脸,方辰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她说不清这
笑容背后的深意,但她却能敏锐地感觉到,秦月白在她和邢觉非之间,画了一条线。
一周后,邢家传出一件喜事。
邢觉非要出国念书了。
宾夕法尼亚大学的offer早在三月就寄到了邢家,但直到四月中旬的这天,一切才尘埃落定。
邢觉非根本就不想出国——起码在父亲寿宴那天之前,他依然是这么想的。
去年国庆节,邢觉非被母亲撞见从方辰的房间里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被母亲听到了多少,他只知道,两天后,秦月白便交给他一本常春藤学校的介绍手册。
邢觉非并不愿意,却没办法当场说出一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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