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觉非跟在她们身后,在心里妄想:这画面,要是能定格住该多好?
上到二楼楼梯口,方辰碰到了舅舅,邢江来。
看到来人,邢江来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星星回来了啊。诶,淋雨了这是?”
“嗯,我忘记带伞了。”
女人乖乖站着,低眉顺眼地应答。
嗯,这星星就是方辰的小名,她亲爹亲妈给取的,又土又傻的小名。
还好还好,有个叫肉肉的,名字比她还傻。
“以后记得看看天气预报再出门。”邢江来说着,对外甥女笑了笑。
他刚要抬脚下楼,瞟了眼方辰的牛仔裤,就顿下脚步,蹙着眉头说道:
“这裤子怪里怪气的,很不端庄。以后就不要再穿了。”
方辰赶紧答“是”。
邢江来虽然创立中江集团已有二十多年,在商海浮浮沉沉许久,却仍是个非典型性的生意人;他出身军人家庭,自己也当过几年兵,所以为人古板,思想传统,这处事上还带着点颇具部队特色的专横。
今天,方辰本以为舅舅不会回家吃饭的,就斗胆穿了这条爆款破洞牛仔裤。哪知道······就这么撞到了枪口上。
果然是报应不爽,求仁得仁。
进了屋,方辰对着天花板就是冷冷一笑:老天爷啊,继续,继续!
她可等着呢!她不怕!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看着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房间,方辰一拍脑门,开始手忙脚乱地在衣帽间的那排包包里翻找了起来。
从昨天背的邮差包中掏出个巴掌大的速写本后,女人重重呼出口气。
还好,没被人发现;还好,她的报应没落在这里。
平常的时候,方辰都是把这本子随身带着的;奈何今天她起晚了,又换了包,居然直接给落在了家里。
真险。
方辰随手翻了翻本子,里面密密麻麻的涂鸦就显了出来。
这些涂鸦,都是她画的。
方辰在这本子上画美女,画帅哥,画童朗;画机甲,画萌物,画童朗;画生活,画理想,画童朗……
总之,不管是看见的还是想到的,只要有感觉,她都会兴致盎然地偷偷来上几笔,聊以慰藉。
因为方辰最喜欢画画了。
比喜欢童朗还多出那么一点。
就一点。
毕竟,从亲爸那儿遗传来的天赋和兴趣,让方辰根本没办法逃避这个宿命般的爱好——哪怕舅舅再反对,都不行。
所以她尽力抗争过,可惜失败了。
邢江来对她说:你爸就是画画得太多,才脑子疯掉跑去自杀的。你,不准学他!
秦月白对她说:囡囡,你得听你舅舅的,他是为你好。晓得伐?
邢觉非对她说:我可以帮你,但也只能帮你到这里。
当年,只有童朗一直在撑着方辰。
他说:你只管画,出了事儿有我担着!我不怕,你也别怕。
只有童朗。
但现在,这人也不见了。
方辰没指望了。
想到这儿,女人就心烦意乱地将速写本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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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菜,是秦月白和她从家乡请来的阿姨一起做的:南乳仔排、腌笃鲜、沃豆腐、茭白肉丝……无一不是正宗的江南风味。
方辰来邢家讨生活已有十三年,味觉早就适应了这种清淡鲜美,所以吃得很是开心。
“囡囡,最近东亭很忙吗?怎么好长时间都没看他送你回家了呀。”
秦月白一边给外甥女盛着汤,一边问到——她喜欢这么唤方辰,‘囡囡’两个字叫出来,显得亲切又温柔。
听到她的话,方辰停下了手中的筷子。
魏东亭曾趁着送她回家的机会,和邢家人打过几次照面。
他出身世家,人长得白净帅气,嘴巴甜又爱笑,是个标准的师奶杀手;所以,被魏东亭那张抹了蜜的嘴哄得是团团转的秦月白,早就在心里把他当准外甥女婿看待了。
想到这层,方辰踟蹰半晌,还是开口道:
“那个……我们俩分手了,就上个月的事儿。”
听到这话,席上几人神色各异:邢江来稍微抬了抬眼,邢觉非则只是顿了顿筷子,但两人很快都恢复了常态。
唯有秦月白反应最大。
“怎么回事?这好好的,怎么就分手了呀?”她语气急切。
“处不来,性格不合,就好聚好散了嘛。”
这理由,方辰自己听了都想笑。
好聚好散?
明明是她始乱终弃好吗!
“你们这些年轻人呐······太草率了好伐!太草率了!”
秦月白的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一时间,方辰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埋头扒饭。
“有什么好可惜的,我看魏家那个老二就不怎么样。”邢江来冷哼一声,“成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说话做事也没个正形,太轻浮,不稳重。”
方辰面上继续装乖,心里却想:魏东亭有打扮得花里胡哨么?不就是爱穿些粉的、绿的、花团锦簇的而已,她觉得……还挺好看、挺有意思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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