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买这套房子之前,金丰和毛嘉欣的婚姻就已经亮起了红灯。
他们夫妻俩一栋房子里楼上楼下地住着,却形同陌路,有时候能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
两个人的冷清,可比一个人的孤独更要人命。
但婚姻的名存实亡却没有令毛嘉欣消沉,她依然带着笑脸,从不轻易落泪,也不随意诉苦——哪怕在方辰面前。
因为那时的她还有ECHO,这个她倾尽了所有心血筑成的理想国。
“一步难,一步佳。难一步,佳一步。”
此时,坐在公寓的地板上,毛嘉欣靠着方辰,一边喝着酒一边用乡音轻声念到。
这是电影《岁月神偷》里的台词,她很喜欢。
方辰忽地想起高中时两人住在南中宿舍里的日子。
那时候宿舍熄灯总是很早,方辰刚开始住校时有些认床,夜里经常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毛毛,你说几句粤语吧!我想听。”
每到这时,毛嘉欣就会背一遍自己喜欢的念白。
“出嚟行,预咗要还。”
“只要你知道,个个孙仔都孝顺你,一年365日都系中秋节,我地食淡粥,都系开眉粥。”
“曾经有一份至真嘅爱情摆喺我面前,但我冇去珍惜,到冇咗嘅时候先至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莫过於此。如果上天可以畀个机会我返转头嘅话,我会同个女仔讲我爱佢;如果系都要喺呢份爱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系一万年。”
······
本有些抑扬顿挫的难懂方言,从她嘴里说出来,总是多了几分温柔缱绻和婉转柔情;待念到高亢激昂的部分,她的声音又有种决绝刚烈的意味。
方辰最是爱听,但也经常是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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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许久,毛嘉欣都没再开口,于是方辰问道:
“以后你想好怎么办了么?”
毛嘉欣偏着头,将酒杯举过头顶,对着明月晃了两下,笑了笑:
“还没。我现在只想快点把事情了结。反正其他的我都不要,我只要我自己这套房子。”
那鸿飞路房子呢?方辰差点脱口而出。
鸿飞路那套是毛嘉欣和金丰的婚房。因着两人这桩婚事被金家人极力反对,所以结婚时,他们只买了套七十来平方的老式住宅当婚房。
但这套老破小,却被毛嘉欣布置得温馨又舒适。
“你看,我就说不能要两个床头柜吧?金丰还不信呢!到时候有了宝宝,床这边就能再塞一个婴儿床了!多好!”那时候,刚刚成为妻子的毛嘉欣,也曾憧憬着新生命的到来。
可现在呢?
想到这里,方辰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她的好毛毛啊,遇人不淑,所托非人,受苦了。
不过这次,她真的是想彻彻底底断了,所以才一点念想都不打算留吧?
“你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要离婚的是你不是我。”毛嘉欣笑着搂了搂方辰。
方辰却笑不出来,她欲言又止半天,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知道你不好意思问,那我就自己说了吧。”
毛嘉欣灌了口酒。
“两年前吧,有天金丰喝醉了,田歌把人给我送了回来。她有分寸,也够老实,所以我对她印象还不错。”
“不过今天之前,就算早知道了他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我和田歌拢共也就打过那么一两次照面。不过我也是记性好,居然到现在还记得她眉心的那颗痣。”
“后来的事你也知晓了,我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怀不上孩子,婆婆怨气大,我心里也憋屈,就总是找金丰吵。吵着吵着,他就开始不怎么回家了。”
“然后,就成了今天这样。”
毛嘉欣说完,看了眼方辰:“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恨么?”
“以前恨,恨得想剥他的皮、喝他的血;但从明天开始,我就不打算再恨了。”毛嘉欣笑得苦涩,“我想好好地活。”
女人想好好活,就要放弃对旧日爱情的理想,就要忘掉亲手种过的花。
方辰紧了紧握住她的手。
毛嘉欣抿抿嘴,却说道: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么,田歌那个孩子,很可能根本就不是金丰的。”
“啊?”方辰愕然。
毛嘉欣垂了垂眼,起身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检查报告单。
报告单的姓名栏上,赫然写着金丰的名字,检查时间则是在三年前。
上面的数据又多又杂,方辰并不是很明白。但单子下发空白处,医生龙飞凤舞、却尚能认清楚的批注,她却不可能看不懂。
经镜检未见精子。
“这?!”
方辰惊愕非常。
毛嘉欣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姿态优雅地给自己斟满了酒,又递了一杯给方辰,才说道:
“当时,我们备孕了一年都没怀上。在婆婆的要求下,我去做了所有的检查,却查不出任何毛病。后来只能和金丰好话说尽,让他也去查一查。”
“他去了,但是没时间拿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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