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馈赠_总纂官【按揭】(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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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什么时候去师父家啊?”安安趴在床上,翘着两只小脚丫,一摇一摆的看着妈妈鼓弄着他的新书包。

  “你师父还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呢,听你爷爷说啊,可能要过一两年。”妈妈拆着削笔器的塑料包装,“咔咔”的声响和说话声混为一体。

  马爷爷去年从拜师宴回来,转过胡同口便看见自己儿子带着儿媳站在门口。马爷爷儿子出国这几年,从没给家里打过电话,过年也没见过回来,把聪聪一个人交给老两口抚养。现在突然回来,说是挣了钱在北京买了套房子,要接老两口过去住,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

  马爷爷是个有脾气的人,对儿子这种行为深恶痛绝,有钱难道就可以操纵别人的人生,买房子,老子不稀罕,直接给我多好。

  他不愿意和儿子去北京,何况这刚结束拜师宴,自己扭头去了北京,留下孩子在这,这么有天赋的徒弟可不多见,再被别的同行翘走,这不是娶了媳妇去打仗——花钱给别人买方便了。

  马爷爷是个顾脸面的人,害怕被同行看了笑话。面对儿子的突然出现,他大发脾气:“什么东西,现在回来,早干什么去了!”说完话自己闭紧了嘴,硬生生把自己憋晕过去,气性太大了……

  儿子心里明白父亲生自己的气,一口气没上来气昏过去,自己这几年做的滚蛋,没有在二老身边尽孝,还留了个女儿让他们照顾,自己心虚气短,面对父亲的责骂闭口不还,马爷爷误以为儿子懒得理他,气的在医院里休养了整整一个月,期间妈妈爸爸还带着安安去医院里看了马爷爷。

  安安上次来医院还是刚出生后的体检,他早就记不得了。穿过挂号大厅,形形色色的人拥挤在各个窗口,一个身背墨绿色包裹的男人朝他们走过来,“大哥,挂号嘛,儿科专家,特别难挂。”

  带着这么小的孩子来,难免让人误会,爸爸连忙摆手,“不用,我们是来看病人的。”

  “哦?”黄牛有些尴尬,“那要果篮吗,新鲜的水果。”

  妈妈摆摆手,“不用了,我们带了。”手里的水果在他面前晃了晃。

  黄牛悻悻地从包里拿出个纸板,“大哥,行行好吧,孩子生病了,没钱看,给俩救命吧。”

  安安摆摆手,“你不是有儿科专家号嘛。”

  黄牛站起来,骂骂咧咧的走了,“一家子鸡贼。”

  安安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看见了躺在床上的师父,气色没有之前那么好,却也看得过去。马爷爷看见安安来了,立马让老伴扶自己起来,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床头,笑嘻嘻的看着安安。真正病的人,总爱笑着掩饰痛苦,告诉来人,我很好。装病的人,总爱呲牙咧嘴,告诉身边人,我今天好像不能去上学了,但我好像去噢。

  安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靠爸妈来寒暄,大人们之间探访病情,总是爱面对着病人,和照顾病人的人多说几句,和病人永远是“好好休息”这样干巴巴的词句。按照相声界的规矩,师父病了,徒弟是要在床前伺候的,可毕竟安安还小,马爷爷也不在意这些没用的东西。安安每天都上医院来一趟,师父就在病床前给他说东西,从相声小段,到京剧评戏,再讲到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安安的知识每天都这样在这个病床老人的口述下不断扩充。

  安安也是在病房里,又看见了聪聪。那天安安正听师父讲《财迷回家》的演法,病房的门被一个小女孩打开了,马爷爷看着女孩走过来,“噗嗤”就笑了:“聪聪,快过来。”

  这几天可以看出,聪聪哭肿的双眼,舍不得离开这方土地,她从小长在这里,有着深厚的感情,这一土一木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是看着安安长大的……

  马爷爷这几天对聪聪的态度格外的好,除了因为生病不能发脾气外,他知道即使自己不走,他们也要把自己的孙女带到北京,这最后余留的祖孙时光使得他格外珍惜。

  聪聪走到安安面前,依旧是一副嚣张跋扈的表情,“起来,让我坐会儿。”已经欺负他习惯了。也难怪,这是从小培养起来的。

  “你,什么时候走。”赵翼安像没学过说话似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她一下站了起来,被他一把拉住,“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回来吗。”

  “你想让我回来吗?”聪聪一脸坏样的看着他,他转过头去,“爱回来不回来。”

  聪聪试着探头凑过来:“哈哈,爸爸说,我在那里待上一两年,毕竟那叫什么,忘记了,反正就是还要我回来上学。”

  聪聪,到底还是走了,就在一个月后,她是安安幼时几乎一切故事的开始,却终究没能够为这之后的事情增添些许色彩,老天在为安安写时光书时似乎并没有打算在这里写下惊鸿一笔,让故事有个为时过早的美好结局。

  马爷爷也终究是没扭过自己的老伴和儿子儿媳,全家一起去北京生活。临走时,师父答应安安,他过一年以后一定回来,君子协定,马踏沙土留坑地,君无戏言那就行。

  安安趴在床上,他不愿意去那个叫做幼儿园的地方,和那么多人接触简直就是如同上吊一般难受,他问妈妈:“如果不去幼儿园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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