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被揽过去,靠在他肩头,慢慢阖上眼皮,想要就此忘掉一些外界的事情。
3
往事之前是什么?柚子某天突然这样问道,手里的画笔正蘸着颜料。
大概是空白吧。我这样回答道,这样一来,人生就像是一场过于简单的过程,只剩下过去和现在,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力感,无法控制任何事的双手。
我端着茶杯站在她身后,看着那片青蓝色的湖,配合黄色的油菜花,倒真是美轮美奂,天上的云彩似乎也只是倒映湖水的颜色罢了,黄绿色的青稞田呈现出一种颓圮气息,还有一个彩色热气球作为装点,湖水对岸的山峦呈现一种暗红色,似乎那才是土壤最本真的色彩。
柚子和她那位推迟了暑假假期,赶在末夏时分去了一趟青海,两个人穿着短袖去,以为带了件防风外套就行了,结果嘀咕了高海拔的温度,据说半夜还睡上了电热毯,可能是水土不服,站在羊肉味弥散的街头,柚子突然觉得太阳穴一阵接一阵的跳,头有微微的眩晕感,本来打算去看的篝火晚会也去不了了,李清远以为她是感冒了,一直给她倒热水,电热毯和热水两重夹击之下,倒还真驱散了一点高反症状,只可惜错过了青海湖的日出。
“当他牵着我的手在街头着急地找那家旅店的时候,我心里蓦地涌出一个想法,如果一辈子都这样该有多好。”她微微笑着,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眼神轻轻落在那幅画上,我想当时的他们面对这片湖水时的背影,必定是幸福的。
我拉开厨房柜子,看着里面摆着的速食擀面皮、肉夹馍和琼锅糖一系列的东西,回头问了句,“要不我们先把你带回来的这些西安特产解决掉?”
柚子闻声走过来,手边蹭了不少颜料,似乎是这才想起自己带回来的这些特产。
去茶卡盐湖体验了一番人间仙境之后,本打算直接回来,李清远忽然想起自己有个在西安的同学,两个人就临时买了两张站票,没想到的是,从青海去西安的夜班车这么火爆,车厢里大部分都是站着的人,他们只得拿着报纸垫在车厢交接处,彼此靠着凑合了一宿,自然是顶着两个黑眼圈就见了他同学----地地道道的西安人,放下行李,洗漱之后就开始了暴走之旅,到最后都觉得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李清远就更别说了,脖子上还挂着那么重一个相机,回去的时候才发现被勒出了一片血红印记。
还记得当时明显被晒黑了很多的柚子一回来,丢下行李就躺在了地上,大呼,“这下我算是圆满了。”
一次奋不顾身的爱情,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待到晚饭时分,她跟我说起这句话,我一下子僵住,这句话那么耳熟,我曾听一个女孩说过无数次,那么耀眼的笑容,像是要照亮整个夏天。
记得她曾经跟我说,她已经计划好了大学期间要去的地方,只等时间到了就行。可惜的是,时间抛弃了她。
4
今日忽的听闻一旧日同学的事,穿着红色嫁衣,笑靥如花,两个人站在那里,已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如果说爱是一看极其需要勇气的事,那结婚就是一件需要花费更多气力去完成的事,前者是要交付出自己的心,而后者却要和另一个一起生活下去,除了爱以外,它还需要更多的东西,理解、包容和妥协慢慢占据了主调。
长大之后,我发觉自己总喜欢通过别人的人生来反观自己,或许我该用上比较这个词汇,像是一柄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切开两个世界的边界线,明明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自然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而那些他人拥有的,而自己缺乏的,总会无端引起人的羡慕心理,不由自主的代入那个人生里,结果自然是无奈的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做出那样的事情,除了自身的不一样,还存在众多周围的因素,彼此牵制,彼此影响。
原来自己已经到了该思考结婚这件事的年龄了。可自己还惶惶然看着周围,像个不想长大的孩子,某天我和柚子谈起这个话题,她说对婚姻这种关系存在一种不好的回忆,认为是一种捆绑的虚假契约,人到底还是利己主义者,所有的感情到最后都会在时间的鬼斧神工之下腐朽成灰。
“你没想过和李清远结婚这件事吗?”她靠在沙发的边角上,手里的书慢慢放到膝盖上,快速回答道,“我正在衡量我对他的感情是否达到了这种限度,可是无从选择界限的标准。”
这番话听起来是那么理性,找不出一点泄露的破绽,可我看着她移开的视线,明白她在担忧些什么,而那种潜藏的情绪那么熟悉,我也曾有过。
当美好变成了一滩烂泥,当初的回忆会否也会一并给抹杀掉?
而这段两个人的关系里,对方又是怎么想的呢?
在那看不清楚的前方,又有什么在等待着呢?
独自杞人忧天的代价,就是身边匆匆而往的时间,看不见的细沙不断流失,抓也抓不到。
周末去叔叔家吃饭的路上,曲方歌忽然拿起我的手慢慢端详起来,我还以为他在看手相,结果却不然,他慢慢抬起眼,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一生有多久?”
“那要看这个人活得多久了。”短暂的有,长久到底也有,最近难道研发出了什么时间新理论?
“以前我觉得永远是个假概念,因为它根本不存在,伴随人的死亡,物种的灭绝,地球的终结,一切都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戛然而止,不会无限持续下去。”他将自己的指腹轻轻搭在我手上,像是十指相扣的另一种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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