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皇帝老儿也怕虱子近身呢。
他说是这么说,楚瑜并不十分相信,唯恐有那么一两条漏网之鱼,遂催逼着朱墨往净室去,亲自取来澡豆和沐发的香膏,要为他上上下下搓洗一遍。
朱墨难得见她这样殷勤主动,虽是出于别的缘故,还是感到十分欣慰。见楚瑜一双嫩手在他肩膀上捏来捏去,朱墨忍不住色心陡起,在她滑如凝脂的手背上抹了一把。
楚瑜仿佛被蛇蛰了一下,气得揪起他背上的峰肉,朱墨不由痛得嗷嗷直叫,楚瑜犹自不放,“再敢使坏,把皮不掀了你的!”
她这才宽宏大量的松手。
可怜朱墨背上掐红了一大片,真跟褪去了一层皮似的。他别过头,以一副缠绵哀怨的表情看着楚瑜,跟弃妇似的。
只可惜面前的女子铁石心肠,任凭他如何惺惺作态,始终不为所动。
朱墨见状无法,只得轻咳了咳,诉说起自己远征剿匪的功绩来。他本来口齿极好,何况这些事又是真实发生的,经过语言的渲染,更加娓娓动听,使人如同身临其境。
楚瑜听得微微出神,原本已快被他感动了,及至听到朱墨诉说自己如同天神一般出其不意降临山谷,那些匪贼皆被其威武所慑,竟一个个俯首帖耳不敢动作,这才不屑起来,撇了撇嘴道:“你以为你会妖术啊,这是人干的事吗?”
“传奇嘛,总是少不了夸张的。”朱墨干笑道,又问起她来,“你在家中这些时日,可是平平安安的?”
不提还好,一提楚瑜就想起那桩冤假错案来。她气吁吁的将湿帕子向桶里一扔,斜了朱墨一眼道:“当然不是,你一走,就有人上门来认爹了。”
朱墨吓得两眼瞪圆,他还这样年轻,几时跑出个莫须有的儿子来?
楚瑜见他坐在桶中一动不动,似乎是被吓傻了,这才莞尔道:“你想要儿子么?可惜那孩子还在别人肚子里呢。”
因将林夫人领着玲珑上门的始末原原本本道来,当然,她是如何还击的,楚瑜也一一说与他听。
朱墨听说那孩子是林尚书的骨肉,这才长长舒了口气,责备的睨向楚瑜,“以后遇到这种事,记得缓点儿说,讲清楚,别一来就把人吓出病来。”
“你还怕呢?我看你若真有了儿子,只怕高兴还来不及。”楚瑜揎起袖子,将两只嫩藕似的玉臂伸展着搭在桶沿上。
朱墨哪敢看她的膀子,情知此时多说一句便是错,少不得打起精神应对,“你这便是无理取闹了,我就算真想要孩子,那也得是咱们的孩子……”
言毕,就见楚瑜如怨似诉的看着他。朱墨一激灵想起,若非自己先前请大夫要那劳什子避子汤药,他二人恐怕早就儿女绕膝了,难怪楚瑜时刻耿耿于心。
明知自己踩着了雷点,朱墨只得另转换一副话题,反过来埋怨道:“你也是,怎么她说什么便信了,今日是玲珑,明日是长安街的柳姬,月姬,你是不是也都一样要将她们请进门来?”
只有占据道德上的制高点,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无奈楚瑜并未直截了当回答他的问题,目光似是而非,不知是默认还是不知如何措辞。
朱墨没想到自己的人品会遭到质疑,当下大为不忿,赤-裸着身子义正词严的道:“我看起来像那种人吗?”
楚瑜白了他一眼,意思分明在说:你就是啊。
这可真是有冤没处诉,朱墨紧握住楚瑜双手,牢牢包在自己掌心里,以一副凄凉的面容道:“阿瑜,你信我,我对你绝无二心,甚至可以发誓,若我朱墨此生做过一件背叛于你之事,管叫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誓言的力量是强大的,楚瑜纵使对朱墨的为人尚未了解透彻,但朱墨已经发誓,她要是再追究就有些无理取闹了。
于是楚瑜收起严肃的表象,重新为他揩抹起身上来,忽又漫不经心的问道:“谁是柳姬和月姬呀?”
朱墨脸上僵了僵,不由得暗暗叫苦,早知如此,就不该急于撇清自己,真是忙则生乱。虽则那两人只是钟垦的相好,但毕竟自己也是见过的,解释起来颇费力气。
既然越说越错,朱墨索性不说了,聪明的将话题调了个头,“你这样对付林夫人,就不怕她恨上你吗?”
“谁让她先来招惹我的?我只不过以牙还牙而已。”楚瑜自认从来不是心胸广大之人,何况她也不惧怕林夫人的报复,两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况且这时候林夫人哪还有心思管她,恐怕正为玲珑那蹄子忙得焦头烂额呢!
不过朱墨此语倒是提醒了她,林夫人一个继室虽然无须惧怕,就不知林尚书那头……楚瑜面上有些不安,讪讪道:“是不是给你惹了麻烦?”
但凡涉及到政事,楚瑜总是慎之又慎,唯恐找来杀身之祸。
朱墨虽然很乐意调戏一下心爱的娇妻,不过见楚瑜这样紧张,难免有所不忍,因道:“无妨,凭空多了个儿子,我想尚书大人应该会很高兴。”
他虽在尚书门下当过差,却从不把自己看做林尚书的门生,两人的来往亦只限于利益之争。要知林尚书明里暗里为二皇子萧啟效劳,而朱墨则是更偏向太子的。
木桶中的热水蒸腾了半天,白气弥漫了整间屋子,如同仙人的洞府一般。楚瑜有一搭没一搭的为他擦着背,尽可能不让目光与他脊背上虬结的肌肉接触,不知是否楚瑜的错觉,总觉得朱墨出征一趟,身子似乎变得更加健壮结实了,尤其是在现在不着寸缕的条件下,光看着便觉面红耳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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