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拂了拂裙子,朝着朱墨叹道:“这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夫妻相对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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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没有这样容易结束,半月以来,楚瑜无不提心吊胆,生怕这位大伯子再惹出何种乱子,或是被人设计利用,用来对付朱墨。
然而并没有,迎来的反倒是一桩喜事——安王殿下不知何故大发慈悲,上书表奏朱墨治水有功,要求表彰其父母宗族。而在诸多赏赐之外,连从济宁来的朱坌也得了恩典,他虽没读过多少书,却也赏了他一个顺天府小吏的职位,权责为监管库房。
楚瑜一听这事就不对,典吏虽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末等官,库房里头的油水可不少,倘若银钱交割中出了岔子,难免牵一发而动全身,连朱墨也会受到牵连——萧啟这是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无奈楚瑜将这些忧患一提,杨氏却做出怪模怪样的腔调来,仿佛楚瑜有多嫉恨她,不愿她好过似的,“弟妹若见不得我两夫妻好就直说,何苦摆出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来?我可没见过有人要害谁还给他官的,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说罢,就命人量尺寸制衣裳,亦且准备到如意坊走一遭,俨然自己已成了官夫人。
楚瑜气得回去就摔了一张桌子,望着朱墨又好气又好笑,“她以为她是谁呀,未免也太瞧得起自己了,好像我拦着不许她飞黄腾达似的。她也不想想,你那大哥大字也不识一个,别人凭什么任用他?”
她见朱墨沉思未语,不免担心的在他身旁坐下,“你就没有什么办法,让府尹大人撤回成命么?”
“避得过一时,避不开一世。”朱墨慢慢说道,“只要大哥还留在京中一日,他们总能寻隙找到机会。”
这可真是一筹莫展,楚瑜托着腮苦闷不已,脑子里仿佛有灵光闪过,她蓦地起身,笑盈盈的看着朱墨,“郎君,我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一试。”
朱墨对此表示怀疑,“你?”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信,等成功了你就知道了。”楚瑜握着他的手,面上一派洋洋自得,“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才五月中,天上已然艳阳高挂。楚瑜和杨氏齐肩从如意坊走出,各各都是一身的细汗。幸好这条街到处都是鳞次栉比的店铺,遮蔽了烈日,勉强可得几分阴凉。
楚瑜挽着杨氏的手亲切问道:“嫂嫂觉得方才那两套头面哪一样更好,是赤金的还是翠玉的?”
杨氏道:“我也不大懂得这些,妹妹你以为呢?”
自从得知丈夫即将升迁的消息,杨氏的态度不比从前,在楚瑜这位娇小姐面前自觉有了底气,不再像从前一般低眉顺眼的趋奉着。不过楚瑜待她的态度依然热络亲切,如此看去倒是平等也交心了许多。
楚瑜莞尔,“赤金虽好,可是沉甸甸的,戴上去也觉得俗气。嫂嫂你生得皮肤白皙,很该试一试翠玉的,一定秀若芝兰,妙然生姿。”
说罢,还端起杨氏一只手细细看着。
“没想到弟妹你的嘴也这般甜。”杨氏欢喜得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畅起来,遮遮掩掩的将那只手藏起,故意的叹道:“也就只剩下白罢了,可怜我这双手自小做惯了农活,比那千年老树皮还粗糙呢,哪经得起弟妹你这样抬举?”
说罢,看着楚瑜雪光莹莹的肌肤,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拭泪,“可怜我自嫁进朱家就没享过一天福,生儿育女还得养家糊口,比不得弟妹你自小娇生惯养,二弟又疼你。”
楚瑜展眉笑道:“嫂嫂你何必说这些丧气话,你如今也算苦尽甘来了,大哥如今的官职虽小,假以时日,循序渐进,必能有所大成,你还怕没有戴珠冠披凤袄的那日么?”
杨氏被她说得眉开眼笑,“那就承妹妹吉言了。”又说起适才如意坊的事,“我想了想,方才那几套头面,还是翠玉的更合称我些,只是弟妹你也清楚,我最近手头吃紧,等有了余钱再还你可好?”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楚瑜大度的摆了摆手。
两人坐上停在街头的马车,径自向朱府行去,谁知才绕过一个弯子,马车便停住了。
楚瑜撩起帘子,不耐烦的问道:“外头何事?”
成柱慌里慌张的跑来,垂着手道:“有一个女子拦住了车驾,不许咱们过去。”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楚瑜与杨氏对视一眼,吩咐道:“请她过来。”
还不待她去请,那女子就自作主张的攀上了车辕,楚瑜与杨氏皆唬了一跳。
女子一手抓住青帘不许放下,一边哭哭啼啼的道:“求夫人为小女子做主。”
见这架势,无疑是认得楚瑜的,知晓她为卫尉之妻。楚瑜因耐着性子,“你有什么冤屈,大可以去府衙请人递状纸,找我有何用呢?”
女子委委屈屈的道:“夫人见谅,并非小女子不明事理,实则此事烦难,唯有夫人您能够协助商榷解决。”
杨氏观其形貌,风流袅娜,自有一股妩媚姿态,不晓得是朱墨从哪里惹来的风流账,当下难免有些幸灾乐祸,因此劝道:“妹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妨听听她是如何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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