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么小又敏感的孩子说话是很需要技巧的,肃修然尽量哄着她,让她透露出更多的qíng况,好在他天生是问话的高手,几分钟后,已经从这个孩子嘴里套出了很多问题。
比如她的名字叫杨月月,倒不是因为和杨云韬是亲戚,而是和许多比较封闭的小镇子一样,这个镇子上的原住民很多都姓杨。
还有就是关于杨云韬的qíng况,在当初那个报警电话里,她说出了杨云韬的名字,说出了杨云韬父母的姓名,包括他们所在镇子和街道、学校、校长、班主任等等。
如果不是她提供的线索很清晰,也确实查有此处此人,这个匿名的报警电话说不定就会被当做孩子的恶作剧处理了。
只是涉及到具体事qíng,比如杨云韬遭遇了什么,为什么需要她报警,她倒是含糊其辞了,一直qiáng调说让叔叔和阿姨救救杨云韬,还反复重复一句话:“他会死的。”
虽然知道小孩子有夸大其词的习惯,也通常不能正确估计事qíng的严重程度,但涉及到未成年人的人身安全,警局还是很重视的。
张衍才会特地在忙碌中抽出时间协助调查,还派了自己得力的下属和秘密武器一般存在的肃修然来这里。
只可惜在肃修然的套问下,杨月月还是没能说清楚杨云韬到底怎么了,只是说让叔叔救他,但她倒是说了一句话:他们一直打他。
这个“他”自然是指她的小伙伴杨云韬,他们到底是谁,她却不肯再说了。
肃修然趁着午休过来,也只是先了解下qíng况,下午正式办案的时候,自然有更加正式广泛的问话。
肃修然也没有对这个看起来有些惊慌的小女孩盘问太久,就让她先回学校,不要告诉别人跟自己的谈话内容。
林眉一直等在坡道上,这个坡道一面靠着山崖,山崖上也有一株桃花探出来,时不时有粉红色的花瓣飘落在身旁。
忽略需要来办案的话,这个封闭的小城镇其实还算风景秀丽,而且因为未开发成千篇一律的旅游景点,还颇有些特别的原始风貌。
从坡道上几乎可以俯瞰全镇,这里的建筑多有青瓦石墙,街道也保持了石板路的样子,chūn日明媚的阳光下,可以看到几乎家家户户种植桃树,桃花掩映在古朴的小镇中,很像一卷风景画。
她等了十几分钟,肃修然才走过来,对她笑笑说:“我们先回招待所。”
林眉看他神qíng,就知道他或有所得,但还不足以得出结论的程度,就点头:“好啊,下午我们还得和小于过来吧?”
肃修然颔首表示同意:“孩子们能透露的有效信息还是不多,看看校长和老师们怎么说吧。”
他们正说着话,肃修然突然揽住她的肩膀俯身挡在她身前,林眉被他抱在怀里看不到qíng况,只感到他的肩膀像是被什么沉闷地撞了一下,唇边也泄露出一声闷哼。
她吓了一跳,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看到他右侧肩膀处的浅色外套上有一些灰尘,而他们身前不远处,掉着一个拳头大的石头。
坡道上有一阵不加掩饰的凌乱脚步声跑远,伴着几声十几岁孩子会发出的那种哄笑。
☆、第47章
林眉意识到他们是被青少年用丢石块的方式攻击了,简直有些目瞪口呆。
她从小在城市长大,不知道这些乡野间的少年竟然如此无法无天,而且他们还恶毒地挑了看起来比较弱小的她来攻击。
正好砸到肃修然肩膀的石块,如果砸中了她,就很可能是头部,看那个石块的大小和抛来的力度,头破血流和脑震dàng都不是不可能。
她很惊讶生气,身前的肃修然也蓦然抿紧了薄唇,林眉抬头撞到他泛着冷意的双眸,也有片刻震惊,她忙将手压在他肩膀的伤处问:“很疼吗?”
他目光中的冷意稍纵即逝,再看向她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柔和,对她笑笑摇了摇头:“没事,骨头应该没断,不影响接下来的事。”
林眉还真佩服他面不改色地表示骨头没断,无言之余忙带他回招待所,查看他的伤口。
她原本以为需要出去买跌打的药,结果肃修然示意她打开自己带来的那个应急药箱,她打开后才发现除了常规的那些内服药,肃修然必备的药物之外,连处理跌伤和出血外伤的药物都有。
她有点钦佩肃修然了:“说起来虽然好多人出门都带药箱,但药这么齐全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不愧是推理达人,考虑就是周全。”
肃修然沉默了一下,才说:“药箱是程大夫给我准备的,我如果出门不带着,他知道了会念叨到我死。”
林眉想起来程昱大夫那可怕到连肃修然都无力抵抗的气场,忍不住“呃”了声:“原来是专业医生的手笔。”
她想到程昱之前说过在肃修然小时候就给他看病,就问:“程大夫是前几年从s市到b市的吗?以前他也在s市的医院?”
肃修然默然了片刻,才开口说:“他之前都在我父亲投资的医院里工作……当年他出国读书,是我父亲资助的,所以回国后一直做我们的家庭医生。”
这么说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渊源,怪不得程昱能像长辈一样训斥肃修然了。
他说着,又停顿了下才接着说:“当年我从肃家离开,他坚持同我一起出走了,后来就在b市的公立医院工作。”
林眉轻声应着,他们说话,也不耽误她手中gān活,她让肃修然脱下外套,然后管前台要了冰块包在毛巾里,慢慢给他冷敷,然后再喷上药水揉进去。
他肩头下确实青了一大片,林眉一边揉,一边就觉得心疼得要命,俯身过去轻轻chuī起,虽然她知道这个没什么作用:“不疼不疼了!”
肃修然不由轻笑了起来,肩膀微动:“你把我当小孩子哄吗?”
林眉也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幼稚,笑起来:“只有把你当小孩子哄,你才会乖乖听话啊,程大夫给我了很好的示范。”
肃修然低声笑:“随身跟着另一个程大夫,真是想一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趁他低头,林眉凑过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笑着说:“那随身的奖励你也不稀罕啦?”
肃修然轻揽住她的腰,还保持着和她气息纠缠的距离:“这么一点奖励是不是太没诚意?”
他带着柔和笑意的深色眼眸就在她眼前,她能看到他睫毛垂下的yīn影,还有他瞳仁中自己身影清澈的反光。
就在他们的双唇又快要触到一起时,门边传来一个略显尴尬的声音:“哎呀,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林眉连忙放开肃修然转过身,看到门口站着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的于其真:“我听前台说小林要了点冰块,就想你们是不是有谁磕着碰着了,我也没带药,但我有个偏方挺管用的,所以我就买了瓶二锅头给你们送来,门也没锁我想着大白天的……”
林眉站起来走过去,红着耳朵尖从他手里接过来那瓶二锅头:“没事我就是帮修然看看他脸上有没有蹭灰……”
于其真颇为纠结地看着她,心说还不如就承认了反正你们也是qíng侣怕谁,这么勉qiáng的借口我是假装相信了呢还是假装相信了。
最终纠结的小于还是厚道地笑了笑:“原来这样啊……”说完立刻就jiāo待酒的用法,“这酒倒一浅层到盘子或者碗里,用打火机点着,然后趁着着火用手掌拍到伤处。这是我们在警校训练时大家爱用的偏方,那时候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个还比什么药都好使一点。”
林眉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既然有大量实践案例保证,那大概是好用的,就道谢:“麻烦你了啊。”
于其真看看后面chuáng上坐着的肃修然,他倒是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不但丝毫没有起身欢迎他的意思,反而把下巴略微扬起了点,双眸微眯了眯,唇边似笑非笑。
看着他,于其真同志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他有种错觉,自己好像误闯了什么了不得的现场——比如大灰láng吃掉小红帽的现场什么的。
好吧,那是头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大灰láng。
于其真哪里还敢多留,连忙就告辞离开了,还随手帮他们带上了房门,喊了声:“千万记得锁门啊!”
林眉把门锁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头看看肃修然:“抱歉啊……我着急忘了反锁。”
肃修然则非常严肃地点了点头,口气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尤其是房门,不光反锁,还要用安全锁。安全锁是纯机械的,即使有经验的犯罪分子也不容易打开,需要比较高的技术含量。”
林眉“哦”了声表示自己记下来了,依照于其真说的方法用烈酒帮他擦伤口,过了一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就是接个吻被打断了,用得着这么计较么?
当然这话她是绝对不敢吐槽给肃修然听的。
过了午休时间,龚所长就带着他们和所里的两个小警察,一起去学校查访。
一起六个人,也算浩浩dàngdàng,小学的校长自然认得本地的派出所长,把他们请去了校长室表示一定会配合,然后就叫来了负责二年级的老师。
这个小学的规模不是很大,每个年级只分两个班,每个班有一个班主任,他们先叫了杨云韬所在班级的班主任来问话。
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教师,校长介绍说是来支教的大学生,叫柳茜。
柳茜倒是一看就应该比较好沟通,谈吐清晰富有逻辑,虽然衣着略显老气,但朝气蓬勃,还有几分都市女青年的靓丽。
坐下说话后,才知道她虽然不是本市人,但大学是在b市读的,来这里支教也才一年多。
因为于其真的jiāo待,龚所长就没有说话,向他问话的就是肃修然,他没有提杨云韬的名字,而是先问她,觉不觉得班里的孩子们,有哪个孩子近期比较异常。
柳茜侧头思考了下,反倒说:“有个女生倒是最近比较反常,本来挺活泼开朗的一个孩子,近两个月突然yīn沉下来了,还总说些听不懂的话。我怀疑她可能是因为家庭变故,产生了臆想症。”
肃修然微眯了下眼眸,而后笑着说:“叫什么名字?”
柳茜果然说出了一个名字:“叫杨月月,她本来是很优秀的学生,最近成绩也有所下降。”
肃修然又问:“您说她家庭有变故,是什么变故呢?”
柳茜叹了口气:“杨月月本来有个姐姐,名字叫做杨晓月,今年读五年级。我没直接接触过她,但她的班主任说,杨晓月比较敏感,就去年寒假,不知是因为成绩下降,还是因为她父母说了她几句,就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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