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秀:……
云秀回到院子里。
那道士已做完了法。
目前为止,他虽没一句实话,做一件真事,但也仅是表演而已。既没有骗人钱财,又没有害人之举。
虽云秀觉着,他应该只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但不得不说,这道士除了玩的把戏没有令人耳目一新之处,未免令人觉着雷声大雨点小之外,倒并没有激起云秀太强烈的厌恶感。
她的厌恶感仅仅来源于这道士打着“高人”的旗号,却行骗子之事罢了。
故而她始终没出声拆穿……当然这骗子的套路行云流水,也没留下什么让人出手拆穿的时机。
她正迟疑着,那骗子已收了符纸,准备离开。
他居然真没打算骗刘措大的钱。
这事了拂衣去的做派,倒还真有些像个“高人”。
谁知刘措大又赶上前问,“天师,这棵树还能留吗?”
那道士道,“树妖已除,碍不着你什么了。留不留都可。”
刘措大又问,“那依天师看,明年的乡试我……”
众人也都屏息,听这道士铁口直断。
那道士却道,“用功读书,功夫到了,自然就能考中。”
刘措大强求道,“求天师指点!”毕竟是读书人,脑中转的就是快,“天师曾说,这杏树原本是您当日丢下的杏核儿,如此说来,我近来所受的灾厄,莫不也与天师有关?天师与我也算有些因缘,便救人救到底,帮帮我吧!”
那道士默然片刻,道,“虽说你命中本就该有此祸,然而你说的也不错,此事确实与我有些关联。”又叹道,“原本去除了妖物,灵气慢慢聚集起来,你家早晚会重振门楣。但你如此急功近利,怕不是好事啊。”
刘措大一咬牙,依旧坚持,“学生已考了二十年了,只怕剩下的寿限早不足此数。实在等不得了。”
那道士叹了口气,道,“好吧,我就帮帮你。搬炉子出来吧。”
众人还想再看这道士的神通,忙七手八脚的弄了个炉子过来,点起了火。
待那火旺了,那道士便教了刘措大个口诀,又令他去灶台下找没烧透的木炭过来,令丢到火里去。
云秀琢磨着,这木炭上八成也动了什么手脚,便趁刘措大还没取来,先伸手穿过乾坤袖,向灶台下掏了掏。
近来刘措大家恰好烧木头,灶台下还真有炭。
此刻刘措大已到了灶台前,云秀怕被他察觉,忙随手抓了一块就收回来。
收回来一捏,便明白了外面黑乎乎的,看起来确实是炭,但拿起来沉甸甸的,从手感看,不是石头就是金属。
刘措大取来木炭,默念着口诀,丢进火炉里。
只见那木炭越烧越白,烧透之后,那道士随手用铁钳一拨,竟拨出一块银子来。看大小,足有一二两重。
先前除妖,众人还只是看热闹,待此刻见了烧炭成银的本事,纷纷骚动起来。
那道士又叮嘱刘措大,“便用此法补偿与你。然而此法只可救急,不可滥用。若心怀贪念,即刻不灵,还会引灾祸上身,你可记住了?”
刘措大忙道,“记住了。”
这措大依旧是一副可怜相,但云秀对他已毫无同情,此刻她已明白那道士为什么不骗她的钱财了他们是一伙的。
那“木炭”确实惟妙惟肖,但重量相差太多了,一掂就分辨得出。若不是一伙的,那道士未必敢让刘措大去拿。
既有刘措大这个土著做内应,这道士随口算中村里人的生辰八字和许多村中新近发生的事,就更不足为怪了。
那道士又起身要走,这时四面看客齐齐围上来,想求道士烧炭成银的法子。
但经此一事,这道士已是真仙降世,众人都怕冒犯了他,不敢狠命缠着。
唯独一直看热闹的那个杨员外家的仆役奋力上前,嬉皮笑脸的排开众人,对那道士道,“求高人也到我家去看看吧。”
云秀:……
大鱼上钩了。
果然,道士不理旁人,听这仆役一说,却停下脚步,笑道,“你家顺风顺水,既不缺金银也不缺福运,竟还不知足,也要请我去?”
那仆役忙道,“知足知足。只是我家老爷最爱结交奇人异士,知道天师在此,说什么也要让我请回去……”
那道士一甩浮尘,没做声。
刘措大先帮腔,“你一个狗腿子凑什么热闹,你家老爷要请,不会自己来请?天师也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
那仆役被堵了一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赶紧吩咐门前护院留住这道士,自己则一溜烟进院子,去向杨员外回禀去了。
云秀本不想出面的她虽易了容,但易容后也还是小孩子模样,做许多事都不方便,也很难取信于人。要拆穿这骗子,势必得花费一番功夫。
何况早先赵员外放高利贷逼得阿淇一家几乎家破人亡的事,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从那之后,他就对这些“员外”殊无好感,总觉着他们都是为富不仁之辈,家产中不知有多少是靠吞吃阿淇家这种穷人的血肉积攒起来的。
就算被骗子黑吃黑了,也是他们坏人自己内部的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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