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玄氏士兵像野兽一般冲进庭院里,吓得一些胆小的女人和孩子们哭喊起来,而玄氏士兵就像是沉浸在这种尖叫声中,越发兴奋。
阿祥赶紧搀扶着老嬷嬷,但嬷嬷急得不行:“不能走!不能走哇!无异还没回来!”
“老夫人没时间了!”
“不行啊!我的无异不能有事!……”
正在两人拉扯之时,玄狐已经如猛虎野兽一般扑了过来,嘴里还大嚷着:“给我搜仔细了!抓住逃犯,重重有赏!”
玄氏士兵气焰登时旺盛,行为处事也更加粗鲁狠辣,而济民院所有年轻力壮的男人们也纷纷拿起棍棒来誓死抵抗,叫喊声与击打声交织在一起,穿过刀枪棍棒,老嬷嬷一眼瞥见玄狐,脸色煞变,赶紧改变主意仓皇离去。
待从后门逃出,沿着东去河岸往东而去,老嬷嬷越发觉得心慌,忽然顿住脚步,阿祥忧声道:“老夫人你怎么了?”
老嬷嬷摇摇头,随后将阿祥往前推去,嘴里念着:“阿祥兄弟你就别管我老婆子了!赶快带着大伙儿一起逃吧!”
说罢嬷嬷便往另外一条岔道去了,阿祥拦也拦不住,而前面的阿全又厉声催促着,阿祥手足无措之下只好紧跟阿全而去。
岔路上坎坷不平,老嬷嬷走得十分艰辛,但她明白无异身份特殊,玄狐一定是因她祖孙两人而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拖累阿祥兄弟他们,只能独自逃走,想来还是当初来济民院的时候过于疏忽,殊不知济民院虽看起来是为流离失所的人们遮风挡雨,却也难保鱼龙混杂,她带着无异贸然来投奔,而无异又是个低调不起来的孩子,行踪泄露也是无可奈何。
正惆怅之时,无异从对面跑了过来:“嬷嬷!”
“陛下!”老嬷嬷的眸眼瞬间放出光芒来,一把将无异搂在怀中心疼道,“陛下没事吧!”
无异摇摇头,老嬷嬷登时心中巨石落地,欣慰之至,又对无异焦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现在咱们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玄狐已经找上门了!咱们又得换个去处!”
这样像过街老鼠一般东躲西藏的日子,无异已经习惯了,至少他一出生就是这样的生活,从未稳定下来,自然也不对济民院存有太大希望。
只是当老嬷嬷拉着他正欲奔逃的时候,无异回头望着一片狼藉的济民院,耳畔不停传来刀剑交错之音,还夹杂着血肉割裂的痛苦声,某一刻,无异挣脱了老嬷嬷,沉声道:“我们不能走!”
老嬷嬷惊惶道:“陛下别说傻话了!老奴此生唯一的使命便是护陛下周全,玄狐来势汹汹,咱们千万不能犹豫半分!”
“嬷嬷!难道您忘了吗!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鱼叔他们无私地收留了我们,如今祸事因我们而起,怎么能将救命恩人推入水火之中而自我苟且呢!”
无异眼神坚决,老嬷嬷仿佛从少年瘦削的身影里望见了故人之姿,她蓦地跪了下来,眉眼间尽是矛盾纠结,颤声道:“陛下说的,老奴都明白,可是即便如此,老奴也决不会让陛下陷入一分一毫的危险之中!如果今日之事要报应,就全部报应在老奴身上吧!”
68 托孤
无异只得眼角含泪,被嬷嬷拽着离开,心头却始终割舍不下济民院众人,哪知祖孙二人刚逃出几步,小路两旁便杀出了一众玄兵,而玄狐竟是从天而降拦在路中!
“哈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你们知道吗?我找你们找的好苦啊!”玄狐欣喜若狂。
无异愤懑道:“你把大家怎么样了!”
玄狐不屑地啐道:“哼,区区一群蝼蚁,根本就不值得我浪费时间!不这么声东击西,又怎么能抓到你这个小杂种呢!”
无异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质问道:“谁才是杂种心里没数么?”
“你!”玄狐气得龇牙咧嘴起来,“等我把你这头小狼崽子绑到长老跟前,看你还嘴硬!”
“陛下小心!”老嬷嬷将无异拦在身后接下玄狐一掌,倏然间失去气力。
玄狐见老嬷嬷痛苦地跪在地上,鄙夷道:“哼!我好不容易从刺客宗那儿抢来的一点毒就这么便宜你这个老东西了!”
无异扶着老嬷嬷,恶狠狠地望着玄狐,玄狐虚着眸子冷言道:“怎么?不服气?小杂种,你这样看着我有用吗?你有能耐杀了我吗?要我说,你们也别再挣扎了,你们都逃了十八年了,捉迷藏的游戏还没玩够吗?这个天下迟早是玄氏的,而你们低劣的宇文氏族将会在世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不会有任何人记得你们!”
多少年风雨飘摇,北原在动荡和安稳中交替延续着生机,北风萧萧,热血飒沓,在北落城称雄一方的时候,玄氏还不过是一个远居雪原的野蛮部落,而有北原雄鹰之称的宇文氏族才是这一方天下的主人!
万剑穿于一心,自当无惧,但唯独不能容忍血脉骄傲尽毁一地!
祖孙俩气得浑身发抖,而老嬷嬷挣扎着站起身来,高声道:“我宇文皇族还轮不到你这条玄丙养的走狗来置喙!”
玄狐见她竟然能够挣脱刺客宗麻痹四肢的毒,不由得呼吸一窒,而无异也似受了鼓舞,血气上涌,攥紧双拳,迈出一个坚韧的步子勇敢直面——那一瞬,祖孙二人浑身散发的气场令玄狐感到心头一阵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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