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沈为容一再笃定地发问,直到此刻,她始终没有等到她想听到的,声音也越发颤抖了些,只余下一双殷切的目光。
白贺觉得凉风呼啸,偏偏手里又攥出一拳的汗,心里一扇钟敲得叮咚作响,像有什么若隐若现的东西在心底来回摩挲。
“我……”
白贺黯然神伤,关于他自己,的确是什么都说尽了,总不能再挑些细枝末节的琐事来说吧,诸如他在玄氏部落闲来无事捣鼓出了一种崭新的兰花品种……
他赶紧止住这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倘若真有什么别的——他凝神望着沈为容,不觉有些脸红。
可沈为容的模样显然是意有所指,白贺只恨自己太过迟钝,什么也悟不出来。
沈为容想着火盆里的那枚护符大概真是化为灰烬了,连同在人心里的痕迹都抹去得一干二净。
“你真的没有别的话要告诉我了吗?”
见白贺犹豫不决,沈为容正欲再说些什么,安将军却不凑巧地赶了过来,嘴上还骂骂咧咧地,远远看上去,这位老将军的怒火都快蹿出半米高。
“简直胡闹!这种地方岂是公主能来的!若有什么闪失,老臣要如何向皇上交代!”安将军容不得什么辩解,当即召来一支南国军队要送沈为容回去。
“安将军,一切都是小可……”
“我凭什么来不得!”沈为容截下白贺的话,冲着安氏傲然道,“安贵妃都不担心自己的哥哥,皇上担心我做什么?”
“小可认为话也不能这么说……”
“你闭嘴!”
沈为容一声怒斥,白贺即刻噤若寒蝉,不敢再妄言。
安将军正巧也是个铁血性子,谁也震慑不住,原本同沈为容所在的南墨一族就常年不和,大是大非上更是绝不让步,当即驳斥道:“就算公主要来,也用不着故意隐瞒!威逼白大人假公济私,不是胡闹是什么!就算公主不信任我安某,可这上千的南国将士呢?也要任由公主欺瞒么!”
沈为容当初在朝堂上就斗不过这个老顽固,眼下他又将南国的将士们摆了出来,沈为容更是无话可说,自然也不敢仗着南墨这个靠山公然欺压安氏,生怕失了公允,眨眼的工夫就气得眸中血丝陡增。
白贺上前几步挡住了安将军愤懑的目光,肃声道:“公主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更没耽误弑玄之事,何错之有?固然失了礼数,可轻重权衡一番,安将军也应适当退一步海阔天空才是。”
安将军知道自己的语气重了些,颇有倚老卖老的嫌疑,可他实在没想到一贯是非分明的白贺也会为虎作伥,正要破口大骂,又顾及到将士们在场,无奈作罢,妥协道:“不管怎么说,现在还处在攻城的节点上,公主既是你带来的,还望白大人有始有终!”
“这个自然。”白贺朝着安将军恭敬地作了个揖,一场在南国司空见惯的闹戏就此收场,将士们只得面面相觑,很快散去。
沈为容沉下头,落寞地盯着地上的人影,绵长却毫无色彩,直到人影离自己愈来愈近,沈为容才恍惚地抬起头来,此刻,白贺正冲她赧然一笑,一如往常。
“你为什么要替我说话?所以我离了你就不能自己应付了是吗?”
沈为容的神情仿佛坠至冰点,白贺的笑容转瞬即逝,他还以为事情都解决了,怎么感觉越变越糟了?
“公主……小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玄贺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啊,你为什么要改了?你以为凡事逃避就能解决问题了吗?你真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沈为容渐渐哽声,一步一步往后回撤,终是决绝地转身离去。
白贺全然懵神,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究竟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他一句话都听不懂?他究竟还有什么没有告诉她?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此时,南郊上空闪过一道火花,前营的守卫都为之一惊。
白贺左右为难,终是选择朝前营奔去,只盼着沈为容气消了再去向她赔罪。
他刚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前营,霍离秋已在帐外守候多时,一见他便赶紧迎了上来,疑声道:“容儿呢?”
“唉,霍姑娘将小可训斥一顿好了,小可不知怎么将公主惹生气了……”
白贺满是垂头丧气,离秋颇为同情,想来容儿虽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可心思却细腻无比,好似有千万根微丝悬在心上,稍有风吹草动便是皮开肉绽。
“你也不要太自责,容儿一向只会为自己在意的人发脾气,又常常口是心非,所以你记得始终坦然相待便是。”离秋一边正正经经地开解白贺,一边猜想大概是军中的风言风语传到了容儿那里才使红颜一怒。
白贺若有所悟,又急声道:“对了,霍姑娘看见方才的火花了么?出什么事了?”
离秋摇摇头:“我也不清楚,是夜去营外查探了,现在还没回来……”
她总觉得那道火花极为诡异,裹挟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可现在情况不明,她只能将所有不安藏在心底。
蓦地,营地南面的天空又出现了一道火花,眨眼即逝,白贺瞧着火花的轨迹,渐渐意识到什么——有什么人在空中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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