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大年初一,机场很冷清,除了工作人员外,我几乎没看到多少等待搭机的乘客。航班还没抵达,我找了个不起眼的空位坐下,从包里摸出手机来玩俄罗斯方块,这种简单而单调的游戏反而能令人精神集中。周诺言去附近的星巴克买了两杯咖啡回来,递给我一杯。
“谢谢。”我接过来,看也不看就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扭头看他,“你那杯是什么?”
“黑咖啡。”
“我们换一下好么?”
他觉得很奇怪:“你不是最喜欢焦糖咖啡么?”
“嗯,曾经。”我微微垂下眉眼,“现在不喜欢了。”
周诺言沉默地将黑咖啡交到我手上,换走原本属于我的焦糖玛琪朵,慢慢饮下。
“黑咖啡很苦,我以为你不会喜欢。”他的手指轻轻抚摩着杯身,“原来不是。”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喜欢焦糖咖啡,在七年前。”我退出游戏,把手机放回包里,“十六岁的花季已离我遥远。”
“你在暗示物是人非?”说完他缓缓一笑,薄唇两头微向上勾起,仿佛带了点嘲意。
何琥珀给了我一个极大的……惊喜,当然惊大于喜。
她推着行李车从通道口快步走来,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居然毫不犹豫地丢开车子,飞奔到我面前搂住我的脖子,那亲昵的模样简直让我手足无措。
“新年快乐!”
“你也新年快乐。”我倒退一步,有些生硬地与她拉开一点距离。眼前的何琥珀明艳照人,记忆中的她是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但言行举止流露出的那一点早熟不免有损她的气质,如今再看她,却是周身散发着一股少妇典雅的韵味,笑起来五官透着少女特有的小淘气。看来,她的婚姻十分幸福,只有被男人如珠如宝呵护宠爱的女人才会有这样的神态。
尽管我精心打扮了一番,但在这样的何琥珀面前仍是深深地自惭形秽。
被我推开,何琥珀并不觉得尴尬,反而饶有兴趣地上上下下打量我。周诺言跟周守信走过来,周守信说:“碧玺,你变了好多!”
“是么?但愿是朝好的一面在变。”我回视他,他跟周诺言并不相像,既没有他哥哥修长挺拔的身姿,也没有他哥哥的丰神俊朗,不过有一点他比周诺言强,那就是气场。周诺言总无形中令人没由来地紧张,而周守信个性温和随意,虽免不了少了点男子汉的气概,但弱者有弱者的优点和自觉。我想他起码不会对何琥珀颐指气使,更不会对她说“滚出去”。
何琥珀把我的话接过去,说:“当然,七年前你还是个黄毛丫头,现在变成大美人了。大伯,我说的对吧?”
周诺言淡淡扫了她一眼,自然而然地说:“你妹妹本来就很漂亮。”
“大伯说的是。”何琥珀笑得颇有深意。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周诺言拎起行李车上的一个大皮箱,“停车场就在附近,我们走过去。”
我感激地望向他,待与他目光相接赶紧掉头转开。
介绍何碧希给他们认识的时候,何琥珀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地惊讶:“你跟我妹妹同名啊,真是太有缘了,你知道么,碧玺小时候经常抱怨自己的名字不好。”
何碧希笑着看我:“你们姐妹俩长得真像。”
何琥珀亲昵地揽住我的肩,“当然了,我们是亲姐妹!”
我不作声。在外人面前,她对我总是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情与爱护,可我永远记得她在人后那张瞬间冰冷的脸。小时候不怎么好面子,她不睬我,我还想方设法去讨好她,碰上她心情好还会跟我说说笑笑,心情要是差了干脆冲我吼:“何碧玺,你烦不烦!给我闭嘴。”
我现在可没有把热脸拿去贴人家冷屁股的癖好,但何琥珀好像有。我知道我表情不善,至少何碧希都看出来了,何琥珀却还手拉着我的手,跟我一个劲地说他们在国外的生活。
我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我按捺住所有的蠢蠢欲动,耐心地听着,还把何碧希搭进来,好几次她想起身干别的事去,都被我及时制止。我盼着那些所谓的趣闻早些完结,但我错了,七年的异国生活见闻非常冗长,如果何琥珀愿意,我相信她可以说上三天三夜也不致枯竭。
三个女人就这么坐了一下午,到傍晚,书房的门开了,周诺言和周守信先后走出来,周诺言的神情如往常严肃淡漠,奇怪的是周守信一扫下机时的轻松活跃,脸色变得有些沉郁。
客厅一下子被低气压笼罩。我看了看时间,问周诺言:“晚饭怎么解决?”
“出去吃吧,给他们接风洗尘。”周诺言征询何琥珀,“吃中餐可以么?”
何琥珀点头:“随意就好,不是外人。”
“碧希一块儿去吧。”我看出何碧希的迟疑,忙背对着何琥珀冲她使了个眼色。
何碧希会意,答应下来。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主角们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但点的菜实在好,不愧是这家高级餐馆的招牌菜,我跟何碧希埋头大吃,不打算充当缓解气氛的调剂品。
中途我离座去洗手间,站在门口拿着手机玩了一会儿游戏。何碧希把头凑过来看了看:“俄罗斯方块?我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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