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玺……”他坐起身来。
“别叫我!你不是不认识我么?你这个混蛋!”我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扑过去扒拉着他,趁他不留神狠狠咬了他一口,然后推开他。
“哎呀——”他掩住流血的唇角,忿忿地瞪我。
我毫不畏惧地回视他,“你敢不要我,我还咬你!”说完,觉得这话挺逗的,忍不住自己先笑了起来。
“碧玺,你醒了?”一个欣喜异常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谁啊?我扭头看了一眼,等再回过头来时,发现周诺言不见了,连同那张手术台也凭空消失了!我急得汗如雨下,大叫:“诺言,诺言你在哪里?你回来,你快回来,我骗你的,我不咬你了,我以后都对你好——”
“碧玺,碧玺你醒醒,诺言他没事了!”那个扰人的声音又响起,他在说什么?他说诺言……诺言没事了?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原来是场梦。
抬手碰触在眼前放大的郭奕的脸,然后用力捏了一下。
郭奕忙不迭地叫唤起来,但脸上全是喜色,“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碧玺你已经昏迷三天三夜了,再不醒来,我就快被你姐姐烦死了,她骂人的功夫真是太厉害了,简直是大开眼界,我算是领教了……”
“诺言怎么样了?”我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他赶紧制止我,指了指旁边的吊瓶,“快输完了,不急着这一会儿,我让护士给你送点吃的过来,你吃完再去看他,你也不想再晕倒在他的床边吧?你放心,诺言度过危险期了,伤口痊愈情况良好,只是人还没醒。”
我眼眶一热,“真的?他真的度过危险期了?你没骗我?”
“千真万确,骗你我就不是医生。”他想起什么,又说,“他没有患上胃癌,原来……都是恩爱搞出来的,她向院长交代了一切,被开除了……”
“我已经知道了,那天她找过我。”
他有点意外,马上笑了笑,说:“不提她了,你等着,我叫护士过来。”
我望着他的背影,生怕自己还陷在梦里,低头把十根手指头咬了个遍。
我是下了狠劲咬的,清晰的牙印一时竟褪不掉,虽然疼了点,可是我满心欢喜,我知道噩梦正在离我远去。
日子像停顿了一般,简直度日如年。
尽管有医生的保证,但周诺言一天不醒,我就不得安生。庆幸的是,医生每天报给我的消息都是往好的一面在发展,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舞,更加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可能是我心理作祟,只觉他气色也有所好转。
我亲了亲他的脸,拉过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捂着,想想这些日子来的提心吊胆,鼻子一酸,眼泪竟噼里啪啦掉下来。
“诺言,你怎么还不醒?我受够了,我们换换吧,让我睡觉,你来守着我……”把脸埋在他的臂弯里,他的身体是暖的,这让我安心。
夕阳的余晖从外面的小阳台上一寸寸挪进来,时光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忍了多时的泪水决了堤,竟一时半会停歇不住,我拖过他的手捂在自己脸上,不知过了多久,只觉湿漉漉的面庞有些痒,我下意识地偏头,在手背上蹭了两下。
“碧玺……”一声轻喃在耳边响起。
“嗯。”我应了一声,顿时怔住。这个声音,是……诺言在叫我?我急忙抬起头,对上他那双幽深此刻却笼罩着一丝迷茫的眼瞳,我的心一时狂跳。
“诺言!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我用力抓着他的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不见。
他抬眼环视四周,慢慢将视线落在我的身上,那一层迷茫在渐渐散去。我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眼巴巴地瞅着他,好像慢动作回放一般,只见他屈指,有些费力地替我拭去挂在眼角的泪珠,轻微地挑了挑唇角,“傻瓜,我没死呢,你哭什么……”
我嘴巴一扁,嚎啕大哭起来。
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能哭,震耳欲聋的,直哭到初醒的周诺言呼吸难为,几乎又要晕过去我才稍稍消停。哭声惊动了附近的医生护士跑进来围观,随后赶到的郭奕心有余悸地跟我嘀咕:“姑奶奶,刚才走到门口听见你那哭法,我还以为诺言他……当医生这么多年,最惊悚的就是今天了!”
等主治医生给诺言做完检查,我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当着那么多个护士的面,搂着他又哭又笑,还拼命地吻他,惹得在场的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又慌不择路地跑出去回避。
周诺言没力气回应,只是虚弱地苦笑,“哭得跟花猫似的……”
那天之后,周诺言的身体恢复得很快,我几乎三分之二的时间守在病房里。蒋恩爱被医院开除后就不知去向,几天后她爸爸过来接她妈妈回本城的医院治疗,郭奕去帮忙,回来说给我跟周诺言听,他听完沉默了很久,看不出情绪,后来只是淡淡地说:“由她去吧。”
他的精神一天好过一天,终于有力气笑话我又红又肿的眼皮。
“都怪你不早点醒!”我在他的手腕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这一觉你睡得可舒服了,害我没一天好过,你怎么补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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