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方们忽然放慢节奏,开始磨图,原本定稿的,也推翻重来。这里改改,那里修修,一稿、二稿、三五稿才算热身,接着一口气奔十七八稿去,最后来一个“还是第一稿好”。
这说明什么?说明甲方没事干了呀!
什么情况下甲方没事干只剩下玩乙方?脚趾头想想也想得出:不是资金链告急,就是拿不到后续开发的地!
曾经,是“预判”行业不景气;现在,是“经历”行业不景气。
大家凉茶拿在手里,心中戚戚然。
有些情绪敏感的,都有抹眼泪的冲动。
商伯年从办公室里出来,果然脸上带着沉重的色彩,笑容还在,只是很勉强:“铺陈的话我也不多说,jason总监和我有个决定,主创及以上级别的员工,减薪20%,以渡寒冬。愿意留下来的,热忱欢迎;难以接受的,未来有缘再相会。”
jason脸上呈现极复杂的表情。什么时候跟他商量过,他又什么时候同意了?!
刘堂可欣将江森的惊诧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共情。看上去,她比江森还愤愤不平。
“其他员工,薪资不变。还是那句话,不到万不得已,不裁员。希望大家发动各种力量,为我们自己找项目!大到一个社区、小到一处住宅。肥瘦不挑,童叟不欺。没有人知道寒冬有多长,我们尽力吧。”
商伯年不等众人有更多反应,就甩给大家一个略显疲惫与孤独的背影。行将走到办公室门口,他扭头补充一句:“哦,凉茶是为了让大家头脑冷静,不要做冲动决定。”
大部分人才开时喝的时候,成辛已经意犹未尽地发出呼啦呼啦吸到空气的声音。
饭粒儿不爱喝饮料,更不爱味儿太重的凉茶,便随手往桌面一放,转而喊成辛,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上厕所。
饭粒儿就是那种保留了很多小女孩天性的姑娘,做什么事都喜欢有个伴,有个伴就喜欢手牵手。而大部分女同事间,早已不再手牵手,而是胳膊挽着胳膊。
成辛欢快地起身跟上去。
冤家路窄,卫生间门口遇上了刘堂可欣。
刘堂可欣下巴一抬,斜睨眼前不待见她她也不待见的两个人,哼哼唧唧开口:“有些人啊,看上去学历蛮高,呀呸,其实人蠢得很!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明明可有可无,偏偏赖着不走!一点贡献值都没有,还好意思拿别人裁下来的薪水当工资!啧啧,脸皮厚得令人佩服,佩服!”
刘堂同学也是一个捡软柿子捏的人,本来想一石二鸟两个一起喷的,后来发现一个仰头盯着她看,一个低头躲她的目光,便灵机一动将目光都投向了先怯场的那个。
饭粒儿脸红到脖子上,人也不觉低下头。她向来带着没名头的小自卑。
成辛一直瞪着眼看,最后气极反笑:“要说贡献值,似乎你才是贡献值最低的那一个!可也没见你羞愤辞职呀?”
“jason做这么多大项目,他值得拥有一个助理。”
“可你又不学建筑!”
一句话点到刘堂可欣的死穴,她嘴巴张了又张,发现辩无可辩,便改口道:“你们这是忌妒我!忌妒我!”
成辛噗嗤笑出声:“嫉妒你什么呢?”
刘堂可欣完全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嫉妒江森看上她吧?一气之下,跺脚走掉了。走之前,放狠话:“好你成辛!你等着!”
第244章 耳朵抽筋
成辛的伶牙俐齿只是假相。
实际上,她不仅双颊热辣、心跳加快,还惴惴不安。
按她的本性是要不理不睬,听之任之,让对方自发成为跳梁小丑的,只是看到饭粒儿一副受创的可怜模样,才忍不住张口怼回去。
刘堂可欣最后一句“你等着”,竟让成辛以为要她站在那里先别走,她去搬江森来助阵。心中一片惶然:怎么破!她可以拉谁助阵?!
好在只一瞬,成辛又明白过来,那只是一句弥补丢了的面子的泛泛警告。
“嘿嘿。”意识到这一点,成辛放心地笑了。
一团淡淡的阴影拢过来,成辛一抬头,差点原地吓一跳。墨菲定律来了:担心什么,什么就更有可能发生!
江森从男卫生间门口走出,脚虽然没有停步,人也没有说话,一双眉眼深邃的混血儿眼睛,却含笑地深深地注视了成辛一眼。
那一眼里,分明流露着赞赏、调皮、勾搭。看得成辛惊诧非常。怎么?不是憎恨、厌恶、警告?
虽然有绵长而起伏的内心活动,实际上,只是两三秒的刹那。成辛掩下各种复杂的内心活动,还算镇定自若地继续往卫生间深处走。
从女厕出来,看看饭粒儿仍是失魂落魄、深受打击的模样,好几次,成辛想开口安慰她,说说好多大师职业伊始都是从打杂开始的故事。然而这只是一种臆想,实际上她在生活中根本不认识什么大师,在理论上也叫不出从悲惨的学徒生活开始辉煌职业生涯的大师。
每月20号是向总部财务室上交报销发票的日子。成辛早早整理好,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上午11点,进入效率下降的办公时间,便起身去敲商所长办公室的门。
商伯年熟门熟路地在发票黏贴联上签字,表情十分平静,丝毫看不出刚才宣布减薪时的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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