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掩嘴低笑,反问道,“妹妹知道和姐姐无关,也相信和姐姐无关,可是……爷信吗?”
“我现在失了宠,身子也废了,只求守着我儿平安度日。可姐姐与王爷结发多年,王爷却始终不让姐姐全权掌管内院,连那些个宦官都比姐姐得宠,妹妹呀,真是替姐姐寒心啊。”满意的看着苏氏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杨氏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苏氏冷冷的打量了一下杨氏,“管好你自己就行,本王妃的事儿不劳你费心!”
杨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岁月催人老啊,每次看见陈氏,妹妹都不得不叹一句年轻就是好。陈氏虽然长相不出众,可妹妹也着实羡慕陈氏那细滑白嫩的好皮ròu。想必王爷日日软玉温香抱满怀,姐姐夜夜空闺的滋味……恐怕都销魂的紧呐。”
苏氏的眉头紧紧皱着,“你到底想说什么?”
杨氏凑近苏氏,“妹妹帮姐姐除了陈氏和她肚子里那块ròu,姐姐帮家父引荐给临安侯爷如何?”
苏氏看了杨氏半晌,冷笑道,“你真当本王妃是傻子吗?陈氏再得宠不过是一个妾,她肚子那块ròu生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庶子!帮你爹引荐我父亲?你不如回去告诉你爹,脚踩两条船的人,迟早会落水。让他好自为之吧!”
苏氏袖子一甩踏进了偏殿,杨氏冷眼看着她进去,身边的嬷嬷问道,“娘娘这是做什么?明知王妃不会答应的……”
“谁要见临安候那个老狐狸?”杨氏冷笑,“王妃这么善妒的人,迟早会找机会除掉陈氏的,到那个时候……才是我做事的好时机!”
偏殿内。
立嘉容小心翼翼的把福儿放在chuáng上,福儿抓着他的手,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祈求的看着他,“爷,孩子……咱们的孩子……”
立嘉容痛惜的看着她,摸着她的头安抚道,“福儿,你别慌,你要镇定,你越慌对孩子越不好。”
福儿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不慌……不慌……”
陈正用袖子随便擦擦额头的看,抓过福儿的手再次诊脉,然后对着立嘉容说,“王爷,必须得施针,您看您
是不是……”
“本王和红影留下,其他人出去!”立嘉容果断的说。
huáng氏点点头,“那本宫先出去等着。”
宫女关上了门,huáng氏一转身迎面遇到了苏氏,两个人见了礼,huáng氏大概说了一下福儿的qíng况就不再多说,留下小山子看门,huáng氏又带着宫女们匆匆回到宣明殿。
苏氏对着huáng氏也很尴尬,见huáng氏知趣的离去也稍微送了口气,想进殿看看福儿,可小山子死活不让她进,苏氏怕惊动了立嘉容讨没趣,也就没再坚持,而是去旁边的房间坐着等消息。
殿内就只有福儿等四人,陈正拿出银针,对着福儿慈爱的一笑,“福儿,相信爹爹,你会没事儿的。”
福儿qiáng自镇定下来,肚子疼的很厉害,她的眼泪流的也越凶,孩子啊,你可千万别出事儿……
褪去了外衣,红影拿着福儿沉甸甸的衣裳心不断往下沉,立嘉容不断摸着福儿的头,紧紧抓着她的手给予她安抚。
而陈正也稳了稳持针的手,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外孙如今陷入危难,他从医多年,就是面对太后和皇上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他定了定神,又稳又准的扎了下去。
一根根的针施在福儿身上,肚子渐渐不痛了,福儿心里一喜,人也稍微松了口气,而立嘉容明显的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一直僵硬的身子也略微柔和了一些。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而内心焦灼关注着福儿安危的人却丝毫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陈正手法很纯熟,也许是针灸的作用,也许是身体的舒缓,也许是心理的放松,在立嘉容温柔的安抚中,福儿渐渐入睡。
听到福儿绵长的鼻息,立嘉容整个人像打了一场打仗一样松懈下来,陈正擦擦头上的汗,而红影则在一旁无声的哭了。
“刚刚真是凶险,动了胎气又受了撞击,好在她的身子一直结实,现在没事儿了,只需要吃上几副安胎药,好好在chuáng上躺着静养就行。”
立嘉容点点头,看着福儿苍白的脸庞很是自责,“本王不该让她来的。”
“这是规矩,避不了。”陈正叹息。
“还有一事,”陈正严肃的说,“皇上只怕……仅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王爷要早做准备。”
“知道了。”立嘉容一直不曾舒展的眉心蹙的更紧了。
两个人说话声音极低,若是不仔细听压根就听不见。
侍疾出了这样的事儿,虽说是虚惊了一场,可还是让人后怕不已,福儿在汀涧小筑静养了几天后,立嘉容向皇上请了旨,送福儿回了王府,几天后,皇上开了金口,各府女眷都回到了自家王府。
福儿自回到王府以后便卧chuáng静养了,红影在宫里着实被吓到了,现在犹如惊弓之鸟,福儿的一应东西她都要亲自过手。还请了福儿的大哥陈启入府照顾,方子是陈正开的,药都是陈启亲自去抓亲自守着熬,再由红影端着喂给福儿。
整个过程绝不假他人之手。
有了陈启在福儿身边,也算是多了一重保障,这般又过了一个月,福儿总算不用再喝保胎药了,在她一再保证自己绝对不会有事儿后,陈启才回了太医院。没过两天,陈启又回来了,说是给太医院请了长假,要一直照顾到福儿出月子。
有陈启这个极心疼妹妹的太医在身边,在宫里一直侍疾的立嘉容和一直照顾皇上的陈正都算稍微轻松了些。
皇上的病越来越重,整日昏迷的时候也越来越多,huáng氏的眼睛整日都是高高的肿着。
好不容易皇上今日jīng神好了些便把所有的皇子叫到了身边。
“朕……自知时日无多了,你们都听好,朕已写好遗诏,待朕百年后,你们需尊遗诏,不得有任何……咳……任何不臣之心,否则,便不配为立家子孙!”皇上艰难的说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人又陷入了昏迷。
成王、敏王和立嘉容都跪在龙榻前,哭的不能自已,以成王的哭声最响。
“父皇……五弟、七弟,为兄实在难以自持,容为兄出去缓缓。”成王一边抹着泪,一边出去。
他刚出去,敏王眼中jīng光闪过,“五哥,弟弟去看看大哥。”说完,敏王紧接着也出去了。
立嘉容看着龙榻上瘦骨嶙峋的皇上,眼里只有深深的悲凉。父皇,你是皇帝,是人中之龙,可是你看看,在你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你的儿子们都在想着怎样先一步bī宫呢!
“阿容,”皇上缓缓睁开眼,“你们都下去。”轻轻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人。
立嘉容看着皇上,心里很复杂。
“阿容,还记得你小时候父皇教你诗文吗?”皇上的jīng神好了许多,脸颊也红润起来,立嘉容心里明
白,这是回光返照。
“记得。”立嘉容垂下了头。
皇上从枕头下面摸索着,过了片刻拿出一个小小的金牌,拉过立嘉容的手,放在他手心里,“父皇再教你最后一课,身为皇帝,决不能让任何可能威胁到你xing命的人活着!”
“拿着这个,三万御林军已埋伏在皇宫和京城,他们……随你指挥!京城卫只有两千人,不足为惧!儿子,这是父皇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江山jiāo给你,父皇放心……”
皇上含笑着,看向立嘉容。
立嘉容握着手里的金牌,眼泪缓缓滑落。
建和三十二年十月初六,皇上驾崩。
那一夜的京城,注定是血腥的。
☆、宫变
铛——
从宫里传来的丧钟敲响了,见证了一任帝王的陨落,也为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发出了信号。
“皇……皇上驾崩了?”苏氏猛地坐起身来,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苏嬷嬷冲了进来,脸上的表qíng十分凝重。
“娘娘,奴婢已经命人将三公子抱过来了。”
苏氏站起来,从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苏嬷嬷上前一步,微微提高了声音,“娘娘!”
“你、你别吵!我现在心里很乱……”苏氏的神色显得很奇怪,有些担忧,还有些欣喜,有些……不顾一切的疯狂。
“嬷嬷你说,我弟弟会不会带人来?”苏氏转身抓住了苏嬷嬷的手,又喜又疑的问。
苏嬷嬷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娘娘你冷静点!二爷一定会带人来的,现在你得拿个主意啊!”
苏氏恍若惊醒,连连点头,“对对对,嬷嬷说得对,我得冷静!”苏氏又来回走了两圈,似乎在想着什么。
“娘娘!外面似乎……不大对劲。”一个小丫头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苏氏冷的像利剑一样的眼神摄住她,“外面怎么了?”
小丫头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说,“外、外面有好多、好多兵……”
苏氏脸色蓦地苍白起来,“快!传话下去,把府里所有家丁护院都叫出来,看守住各个门口,决计不能放任何人进来。苏嬷嬷!”
“奴婢在。”苏嬷嬷上前一步。
“把三公子抱过来,快!找几身仆人的衣裳过来,快点!”苏氏焦急的说,苏嬷嬷一刻不敢耽搁,亲自出去抱了立沛翔进来,立沛翔睡的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等苏嬷嬷拿了衣服来之后,苏氏二话不说脱了身上华丽的衣裳换上了仆妇灰扑扑的衣服,又卸了头上的钗环,只简单的把头发盘起来。
不顾立沛翔的哭声,三两下把立沛翔身上的衣裳全扒了,换成普通小孩的衣服,待一切准备好后,苏氏想了想,“正院不能待了,咱们都避到大厨房去。”大厨房人多味杂,若是王府被人趁机攻了进来,她们母子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皇权jiāo替的时候,最不可预知的,就是宫变这一刻,最后一个活着的人,才有可能成为站在顶峰的人。
如同苏氏听到丧钟后立刻做出反应一样,红影在听到丧钟后脸色也是一变。
“娘娘快起来,出事了!小山子,把准备好的包袱背上!刘嬷嬷,快把gān粮都装上!陈太医,快来帮忙搭把手!”红影站在屋门口,冷静的指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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