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松雪从腰间掏出一锭银子扔到那掌柜的怀里,待到出了店,早不知那三人去了哪个方向。
徐叔夜和程松雪两人并排在街上走着,却发现许多人都急急忙忙地朝前方赶。程松雪留了心,放慢了脚步,听路上的行人议论道:“唐家这个小祖宗这回又惹的谁呀?”
“我听说呀,是通判家的那个浪荡子。”那行人说着,脸上露出些愤懑不平来,“前儿个张家小姐不是抛绣球择婿嘛,那浪荡子自己没抢到绣球,就将接绣球的人给打了,要将张家小姐抢了去。恰好那日唐家那位路过,就把那浪荡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谁知那浪荡子心怀怨恨,就带了一帮人将张家人修理了一顿,张家人无奈只得去求那小祖宗。唐家那小祖宗岂是眼睛里揉得下沙子的?听说这会儿正把那浪荡子绑了,说要从登仙楼上丢下去,丢到江里喂鱼呢!”
那行人擦身而过,程松雪故事正好听完。
唐家那位小祖宗她是知道的,她是唐家儿子辈孙子辈两辈里唯一的女孩儿,从小就被各种长辈宠着,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尤其是唐门门主唐莽,更是宠爱这个孙女,连大房长孙见了都要羡慕。此女名唤唐宝音,是她江湖美人榜收录的第一个美女,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已长得如花一般,也难怪教人怜惜。
登仙楼虽然跟君子门隔了几条街,却是处在一个方向,他二人不知不觉就已到了楼边。
那登仙楼高大得很,挨个数上去差不多有五层,依江而建,一边是滚滚江水,一边是繁华闹市。
此时的登仙楼前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那唐宝音站在顶楼的栏杆处,手中牵着一根绳子,绳子的末端绑着一个跪地求饶的人,想来便是通判家那个浪荡子了。
“你不是还放言说要把我吊起来打吗?怎么现在怂了,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唐宝音勒紧那浪荡子脖子上的绳子,抬脚踩在他肩膀上。
那浪荡子是个贪生怕死的,慌忙哭着道:“我哪儿敢跟您作对呢?唐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保证,以后肯定不会找张家人麻烦!”
唐宝音隽眉一皱,威胁道:“你还想找张家人麻烦?”
“不不不,不是的。”那浪荡子吓得闭了眼,“我以后见着张家人都绕着走!”
“以后?”唐宝音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你可没有以后咯!我今天就要把你丢到江里喂鱼!省得你再出来害人!”说着就拖着绳子把他往栏杆外扯,吓得底下人连连惊呼。
“住手!”
那浪荡子的惨叫声中,一个大汉喝道,走到唐宝音身边制止了她,“我看你还是个娃娃,不与你动手,你速速放了他,此事就这么罢了。”
唐宝音轻蔑道:“你不让我惩恶扬善,莫不是与这厮一伙的?”
冯三刀当然也知道那浪荡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他承了人家一次情,总不能看着人家儿子去死吧。
“这小子他爹与我有恩,我此番救他,也算是还他爹一个人情了。”
他从西域回来之后就一直想重新找个谋生的法子,却无意间卷入了当地盐帮的争斗,多亏那通判看他有些本事,出手帮他把事儿平了。要不然,他估计现在还在衙门的大牢里蹲着呢。
“你的人情,与我何干?”唐宝音并不买他的帐,继续把那浪荡子往栏杆处扯,眼看着半截身子都倒在外面了。
冯三刀见情况不好,伸手去袭那女娃娃的肩膀,没想到那女娃娃身手不错,闪身避开了。唐宝音手中绳子一松,那浪荡子赶忙扑回栏杆内。
“你偷袭我?”唐宝音怒道,出手去攻冯三刀。
冯三刀一个粗人,下手没个轻重,一掌将唐宝音打到了栏杆上。那浪荡子心怀怨恨,顺势一撞,唐宝音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翻了出去,惊得楼下围观的人一阵惊叫。
唐宝音的身子极速下坠,底下是四散开来的人群,旁边就是滚滚而流的江水,无论落到哪边,都是凶多吉少。
唐宝音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了恐惧和绝望,但就在下一秒,一个强劲的力道从腰间传来,下坠的速度也慢了许多。有人侧身抱住了她,在二楼的栏杆上借了力,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那是一张极俊美的侧脸,唐宝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只晓得,她这十几年来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及这个侧脸好看。
“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唐宝音痴痴地道。
徐叔夜旋即手一松,将她丢到了地上,转身,朝人群中还在发懵的一个小童走去。
唐宝音被突然一摔,身子是反应过来了,脑子却没反应过来,仍是痴痴地看着救他之人。
“你怎么会在这儿?”徐叔夜朝那小童道。
那小童一愣,似是也很惊讶,而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是我家主子让我来找公子的。”
“祁芳?”
祁芳?听起来倒像个女人的名字,程松雪不自觉留了神。
“主子说让我把这件东西交给公子。”那小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方丝帕。
那丝帕看起来有些旧,上面所绣的东西倒很清楚。那是一棵并蒂而长的松树,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连理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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