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过的伤,都是为了别人,被朝中上下诬陷为乱臣贼子,却为了待他不公的楚国,依旧披甲上战场,屡次身陷困境,险些丧命。
他从来不乏善举,只是生来一副孤傲的性子,什么都不愿说出来,也不愿解释。
他以为,那些日日排挤打压他的人,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可是没有。
他已经做得够好了,可那些争权夺势的人,依旧眼红,依旧不肯放过他。
宋寒枝凑到他跟前,看着他平静到不显一丝情绪的眼睛,忽而有些心疼。
“不为什么,朝中的狗官容不下你,是他们心胸狭隘,天下众生容不下你,是他们是非不分。你无须想这些,你只要知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一个善良的人,是我能追随一辈子的人,就够了。”
“而我,也愿意追随你一辈子,不论前路如何,我都会陪你走下去,所以你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顾止淮久久地看着眼前的姑娘,浑身沾满了血,眉眼精致秀气,说起话来一脸正色,宛如世间最虔诚的信徒。蔓延了数日的昏暗苦涩终于裂开了缝隙,他不禁勾了唇,露出这三日来唯一的笑意。
“过来。”
“嗯?”
宋寒枝尚未明白这个“过来”的含义,就被顾止淮一把拉了过去,五指相扣,抵在岩壁上,而后顾止淮立起了身,居高临下地将她圈在怀里。
这么久不见,宋寒枝出落得愈发瘦削,顾止淮伸出手,覆有薄茧的掌心滑上她细腻的脸,而后一路往下,抬起她下巴,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爆发,身子不由自主地靠过去,他低首,在宋寒枝错愕的眼神里,含住了她的唇。
带着血味的吻,粗暴而又用力。
第53章
宋寒枝睁大了眼,看着顾止淮的脸带着寒气,不由分说地一路往下,直至含住嘴唇,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鼻尖的气息温热,亦血腥。
鬼使神差的,宋寒枝没有闭上眼,反而将顾止淮一时的迷乱尽收眼底。眉间蹙起的深意,微颤的睫毛,几缕混杂暧昧气息的散发,因沾了细汗而搭在眼梢。逆光而立,面部轮廓清晰而有力,真的,无论什么时候,用神祗来形容顾止淮,都不算夸张。
就像数月前,在群芳阁湖上升空的烟火里,顾止淮立在她面前,需仰了头才看见的脸,掩在夜色里,眉眼比烟火更闪耀,挡不住的绝代风华。
十指紧叩,郁结已久的心绪撩动开来,宋寒枝披散的长发落在他颈上,触起一阵异动,顾止淮愈发凶狠地含住她的唇,不自觉咬了上去,二人嘴里顿时弥漫了血腥气。
宋寒枝既不迎合,也不拒绝,只当这是顾止淮一时的情绪溃散,她愿意承受他暴风雨似的发泄,可越下去,情况越胶着,当顾止淮的胸膛压在她身上,以可见之势起伏之时,她终于咬咬牙,推开了他。
她能承受的,只有这么多,从始至终,她就捏得很准。顾止淮有没有意乱情迷她不知道,自己倒一直清明得很。
何况,她全身上下都是伤口,经顾止淮抵在石壁上一番,已经牵扯了不少痛意。顾止淮倚在身后,体内的邪火被压下去不少,见宋寒枝不自然地支起手臂,自知方才做得有些过火,便搀了她起来,靠在自己肩上。
“对不起。”
“没有的事。”宋寒枝只是有些累,这样靠在他的肩上,倒也舒坦。
顾止淮撩起她袖子,一道长约两寸的伤口狰狞地显在手臂上,顿时皱了眉,“怎么伤成这样?”
宋寒枝噤了声。
顾止淮从衣摆上扯下一块布条,将伤口大致清理了番,便重新替她包扎起来。
“也就只有你,扎自己都扎得这般不留情面。”
顾止淮何等精明,光是看伤口,就知道这是她自己砍的伤口,眼看是瞒不住了,宋寒枝只好将与江修齐对峙的全程告诉了他。顾止淮低着头听完,一言不发,直到包扎完,布条打了结,方转头盯着她,“他的命我会收的,你以后什么都不用管。”
“好。”宋寒枝点点头,只是顾止淮这一眼,又注意到了她额上受的伤。
也不再问了,顾止淮轻轻撩开她的头发,解开了许久不换的绷带,小心擦拭之后,换上干净的布条。十指白皙修长,在黑发里来回穿梭,顾止淮一边包扎着,一边皱了眉。
自己离开了不到半个月,宋寒枝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何况她体内还有赤水蛊……
系上结,顾止淮将地上的大氅捡起来,垫在角落里,抱起宋寒枝放在了上面,转身便要出去。
宋寒枝一把拉过他的手,“你去哪里?”
“雪住了,我沿着洞走走,看能不能出去。”
“可是你才醒过来,就这么出去没事吗?”
“我受得住。”顾止淮说完,便觉察到自己语气不对,只好改了口,“你先在这里歇一会儿,不要怕,我马上就回来。”
宋寒枝放了手,看着顾止淮微滞了一晌,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出了洞口,心下翻涌的感受难以言说。
她今晚,是不是放肆了些?
蜷缩在大氅里,身前的火堆渐渐没了声息,宋寒枝缩得越发紧,脑子里什么都是乱的,闭上眼睛,脑中就浮现了顾止淮沉霜的眼,不一会儿又跳转到雪坡,成片的尸体之上,顾止淮端坐在剑下,血未沾而杀意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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