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出乎意料的是,列王似乎真的只是单纯来见个面,礼物送完,由大臣带着在楚都内闲逛了几圈,就提出辞行了。
楚秉文也不留,直接叫人给送回去,不过他留了个心眼,这次不让顾止淮插手这件事情。
顾止淮倒也难得自在,又把宫里剩下的几位宦官整顿了一番。赵攸宁嫁入顾家的日子,楚秉文还在尽着地主之谊,招待列王,在宫里大摆筵席。赵家和顾家的事,他想管,一时也空不下来手。
列王这趟玩得尽兴,宫里的筵席摆了将近一个月,直到木已成舟,他才提出回去。楚秉文前脚刚送走了列王,后脚就开始准备人手。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其一,杀掉赵攸宁,掐断顾赵二家联合的可能性。
其二,要是赵家拉不回来了,直接把赵家灭了。
楚怀远曾经告诉过他,赵家握在手里的东西很重要,要是能掌控赵家,自然很好,要是掌控不住,直接杀了所有人灭口。
身为楚怀远唯一的儿子,他自然知道赵家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而现在,赵攸宁已经被顾止淮安置在府里,毫无疑问,要是想对赵攸宁下手,他不得不和顾止淮硬碰硬。
忍耐了这么久,楚秉文和顾止淮,终究是站上了权利的刀刃,对上锋芒。
顾止淮手里的仇家,已经被他整的差不多,事情到了收尾的地步,他抽调了大半影卫出来,一边守着丞相府,一边守在赵家。
对于丞相府里的影卫,他下了死命令:“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赵攸宁不能出任何闪失,否则提头来见。”
至于赵家那边,情况则宽松了许多。他本就等着赵家在小皇帝手里碰壁,自然要等到恰当的时机出手。
简而言之,他想赵家早日和小皇帝反目。
而小皇帝,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列王走的第一日,他就派了人手过来,试探丞相府的深浅。
午夜时分,两方人第一次交手,丞相府里的影卫几乎是倾巢而出。事发之时,顾止淮正陪着赵攸宁坐在房中下棋,刀剑声音传来,女人白了脸,手里的棋子几次举起,又掉下去。
棋局乱了。
顾止淮拂袖,拣棋回局,也不看她:“重来。”
赵攸宁抬头:“我就这么等着吗?要是有一天他们杀进来怎么办?”
顾止淮:“至少在这里,他们没有这个本事。”
她还待再说,被顾止淮挡了回去。
“退一万步讲,我给你设下的逃跑路径有三条,无论你走到哪里,都有人拼死护着你,你还怕什么?”
“进了顾家的门,这些便是常态,你须得适应。眼下我还能坐在这里陪你,再隔几日,我就要去江北一趟,照你这副胆量,如何敢一个人在这里周旋?”
赵攸宁皱眉,倏地坐起来:“你要走?什么时候?”
“就在这两日。”
“你,你一个人去江北,就不管我了?你别忘了,我肚子里……”
“咣!”
桌边的茶杯被顾止淮拂到桌下,他抬头,眼神冰冷:“我警告你,以后别再用哥哥的孩子来威胁我。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你觉得你还能活多久?”
顾止淮的话意很明显,没有顾止南的孩子,他不会拼尽全力保住赵攸宁。
那是他哥哥的孩子,是顾止南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肉至亲。
赵攸宁跌坐在地上,将腕上的手镯往里紧了紧。这个镯子,是顾止南送给她的,不过,在他死后,这镯子才传到他手里。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的清晨,顾止淮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院子里,举着伞,将这镯子递到她手上。
男人语气很轻,轻得辨不出情绪。
“哥哥死了,就在昨天。紫萝流云镯,是顾家男人心意的象征,哥哥他想娶你。”
“他拼死拿下来的东西,你还是好好收着。”
她接下手镯的时候,整个人腿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迷迷糊糊间她听见自己问出了声:“他死了?”
顾止淮点头:“节哀。”
“可是,可是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了。”
顾止淮呆住了,赵攸宁也呆住了。
天崩地裂。
再然后,就是顾止淮威逼利诱,软硬兼施,将赵攸宁生生拉来了顾家。
他直面赵寅,说话毫不客气:“这事迟早要被皇帝知道,要想你女儿好好活着,就按我说的做。”
“你赵家保不了她,留在府上,她只有死路一条。”
赵攸宁哭了好几日,最后的最后,她眼看着自己的肚子打起来,赵寅的眉头皱成一团,终究是松口,把她嫁了过去。
赵寅愿意认输,他别无所求,只希望顾止淮能给她一个体己。
赵攸宁的新郎,是顾家祖祠最新的一块灵牌,大婚当日,只留了她孤零零一人,对着她的亡夫,喝下交杯酒。
她想开了,嫁给谁不重要,她要好好活命,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也是最重要的筹码。
窗外的打斗声停了,有人推门进来,赵攸宁下意识地往顾止淮身后躲。
“主子。”来人蒙着面,手上的长刀还滴着血。
“还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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