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寒枝仍盯着他,赵成言只好道:“从今日起,挑大道行,加快行进速度,一日歇做两次,你看行不行?”
宋寒枝笑,“那就这样。”
早该如此。
她不会乖乖待在参海的,一旦将江修齐安然葬下了,她就要回去,去找顾止淮。
哪怕食言也好,她也要回去,什么娶不娶嫁不嫁的,她只想守在顾止淮身边。
队伍的速度骤然提快,巫有道原是两天就能追上队伍的,生生花了四天,才勉强追上赵成言一行人。
客栈里,巫有道满脸不耐烦,他风尘仆仆赶来,脸色蜡黄,终于显出了老年人该有的疲态。
不过一开口,这疲态就没了,他提着嗓子,声音尖细得很,瞪着赵成言。
“叫你好好照顾那丫头的,你倒好,才几天就出了事情,还得我这个老头子赶来,替你收场。”
赵成言哑舌,这么一说,倒真像他的不对了。
宋寒枝推门进来,看着屋里的人,“巫先生?”
巫有道脸上的表情瞬间收敛起来,崩开了笑颜,他起身,拉开椅子,“哟,丫头来了,来来来,坐下,我给你把把脉。”
赵成言:“……”
宋寒枝坐下,赵成言站在旁边看着。巫有道覆手上去,正凝神,宋寒枝却低低地唤了一声。
“哥哥。”
巫有道与赵成言二人俱是愣住,哥哥?宋寒枝哥哥是谁?
不久,赵成言才反应过来,她喊的是自己,“怎么了?”
“我头有点疼。”她看着他,咬住下唇。
“怎么好端端的头又疼了?”他看着,突然想起来,“早上的木灵丸你没服下?”
宋寒枝点头。
也不怪她,她喝药的时辰向来都是赵成言管着,今日为了巫有道过来,他一个疏忽就忘了,真是关心则乱。
巫有道也有点吃惊,“年纪轻轻的,就用起了那个药?”
赵成言说:“那我先给你取来。”说罢就去开了门。
“在床头的屉子里。”她说。
“嗯。”
巫有道皱眉,木灵丸安绪定神,一般用于夜不寐者或头痛难忍,重疾加身之人,宋寒枝才多大,竟然就用起了这药?
宋寒枝神色淡淡的,手往前伸了几分,“巫先生,继续看吧。”
赵成言寻了药来时,屋子里正静静的,巫有道躬身写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宋寒枝则伏在榻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水。
“好了?”他问。
“嗯。”宋寒枝起身,他递了药过去,看她喝下,又转头看着巫有道。
“巫先生可是在写药方?”他走过去,“若是要寻什么药材,只管跟我说。”
巫有道摆手,“不用麻烦了,这药,还是我自己来。”
“对了,赵公子,我恐怕暂时回不去楚都,得与你们同行了。”
“同行?”
巫有道点头。赵成言回头看了宋寒枝一眼,她刚刚喝完药,趴在桌上,闻言耸耸肩,对口型:我也不清楚。
赵成言只得应下来。
巫有道性子古怪,什么事也不肯与别人说,每日除了给宋寒枝送药的时候露一下脸,其他时候根本看不见,赵成言也无从问起。
宋寒枝倒是乐得开心,有了巫有道的照料,一路上她气色好了不少。一看见赵成言狐疑的表情,她就凑上前来,不厌其烦地问:
“还有多久到参海?”
“快了,快了。”每次推开她凑上的头,赵成言都这样回答。
窗外暮色渐渐变短,每掀起一次帘子,寒气就浅了一分,春风送暖,此话不假。
三日后的清早,众人到了参海。
赵成言的宅子选在了一处低矮的礁石林间,低林绕宅,往高处去,站在栏边,入目就是参海。
宋寒枝第一次见海,只觉得满眼都是蓝的发亮的水,头顶阳光高高晃着,照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她就倚在栏上,吹着海风,张开双臂,身子都快要勾到栏外去。
赵成言从身后伸过手,一把把她扯回来,给她罩上一顶轻薄的纱帽。
“这里的光很强,晒久了,你就会脱皮,还会变黑。到时候变丑了,别怪顾止淮不要你。”
宋寒枝笑嘻嘻,她说,“哥,这里真好。”
自从来了这里,她就一直管赵成言叫“哥”,似是要把生命里缺失的亲情都找回来。
赵成言点头,这里自然是好,否则他也不会想着把江修齐埋到这里。
他圈了一块地,平平当当,背后靠着礁石山,迎面就是漫天的碧蓝。赵成言说,“就把江修齐埋在这里吧,青天朗日,有山有水。”
宋寒枝看了,点头,“这里很好。”
四季的光热,能晒尽江修齐郁积一生的阴冷,穿过头顶的风,也能驱散他的前尘过往,湮粉消作这里的一尘一土,一草一木。
向阳而生,永世安眠。
只是那地靠近他的宅子,宋寒枝疑心他爹娘不会同意,商量道:“要不,寻个风水先生过来看一看?”
他笑了,“你是宋寒枝,你把江修齐埋在任何地方,他都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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