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幻听到他的自言自语觉得好笑,手里拿着的棋子随意而利索地落下了。
这人明明是放了水,还非要装模作样。
“哈!我要赢了!”浮绝突然眼前一亮,从棋盒中取出一颗子准备落下,手刚刚举起在半空,就听到大门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将他的动作给定了在原地。
“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了呢?”他嘀咕着,把手里的棋子又放回了棋盒中,站起身,看了一眼棋盘叹气:“看来今天这局棋,老天爷也不想让我赢了。”说着,就直接从书房走了出去,拖着懒散的步伐走过走廊,打开了宅子的大门。
门开之后,浮绝有那么几秒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神都看不出丝毫的变化,好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只就站在原地不动了。这几秒钟一过,他才似是醒了一般,微微侧了身子,给门外的人让了一条路出来,就看到那人一派镇定地脱了鞋子放在走廊入口,那挺拔而苍老的身躯在浮绝的陪同下慢慢走进了客厅。
自从水幻开始接受治疗,家里时常就有客人来,按照小森的说法,她越是多地跟人接触,就能好得越快,所以阮红雷犀、尹坤小森、还有初雪坊的两个接待丫头,统战处的般若净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过来串门,刚刚听到敲门声,水幻也没有多想什么,以为不过是这些人来了,便还是坐在书房里,随手拿了之前没看完的书准备继续看,毕竟下棋这种事,一个人也做不了。
然而许久之后,外面过分安静的氛围让她生了疑虑,她拿着书卷,放轻脚步走到门边,即便是这个角度还看不到客厅,耳朵却能把其中的动静听得很清晰。
一阵茶水流动的声音之后,便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声音传来了:“你这日子过得真是舒坦。”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生,可水幻觉得自己是在哪里听过的,在脑中反复思索了一回也没想起来,这边浮绝已接了话说:“总不过就是些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子。”
对面的人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微默了默,问:“水幻的病好些了么?”
“最近这个月有了明显的好转呢。”
“有好转就是好事,慢慢地就会痊愈了。”
“是啊。”
简短的应和,客厅里又迎来了一阵沉默。
“浮绝,三国之战打响了。”
“……是吗?”
“你还是决定,继续赋闲在家,过这种恬淡舒适的家居生活?”
“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浮绝的话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起伏,但是以水幻对他的了解,这才是最大的负面情绪,因为浮绝心情好的时候,语调是活泼的。
“可是如果这一战输了,昊暄变成了别人的附属国,你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吧。”
“有雷犀和红在,再加上情报处的尹坤和人才济济的封印阁,昊暄没有输的可能。”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不再上战场了?”
“这么多年,我为了昊暄国,该舍的都舍了,不该舍的也舍过了,余生岁月,国主也该让我顺从自己的内心做一次选择吧。”
听到了现在,水幻才恍然,原来客厅里坐着的,是鲜少离宫的国主。她从中原回来以后,只与国主打过一次交道,难怪是对他的声音感觉这样耳生。
看来这场战争,昊暄国打得很是吃力啊。
“孤知道你在想什么。”国主双手拢在衣袖里,垂着头看向杯中的茶水,若有极细微的风一掠过,那水面就起了褶皱:“眼下水幻的病情刚刚好转,让你上战场你也放心不下,可是现在的情况,孤也担心只是雷犀和红,应对不下来。”
“屠蛰的军队和国力,经过上次炼制邪术大军,已经只剩了一半了吧,存希更是没有什么威胁,这场战争国主在担心什么呢?”
“我们在军事上一直是不如屠蛰的,两国国力持平多年,靠的是经济和文化的出色表现。前段日子统战处忙了两三个月,就是因为屠蛰对我们挑起了战争,而存希,也切断了和我们的联盟关系,很是有点隔岸观火好坐收渔利的意思。我们和屠蛰交界的村子,已经被他们的军队占领了,现在他们正要准备进攻第二道防线枫城。”
“……这么快的么?我记得那个村子里,不是也有驻守的军队吗?”
“所以浮绝,如果雷犀和红应对得了,孤不会来找你,孤也,不是那么愿意打扰你现在的生活。”
“……”
“雷犀和红有很强的执行力,也都是卓越的秘术师,可是论说统筹部署、行军战略,都是你和城傅的强项。现在城傅没有了,孤还能找谁帮忙呢?”
客厅里,再次遍布沉默。
水幻站在书房的门口,对于国主描述的三国今日之局面,一点都不意外。早在是城傅死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一定会有这样一次三国之战,这一场战争,将是决定昊暄国命运的战争,也是决定三国命运的战争。
甚至是,她都已经猜到了,浮绝会给出的答案。
一时之间心里五味陈杂,全然说不出明确的酸甜苦辣。
“你也不用急着回答孤。”见浮绝始终不动声色,国主抬起了头,对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方向呼出一口长气:“雷犀和红还要过些日子才会出发去前线,统战处没有做好安排,贸然而去也收复不了失地。在他们动身之前,你先好好考虑一下吧。”说罢,他的身躯从座位上立了起来,不等浮绝来送,亦没有多的一个字,就这样带着一身从容,允自离开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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