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重地呼出一口气,雷犀低下头重新去看眼前的沙盘,十分认命地把之前定好的战略来回检视。
至少在浮绝回来之前,再把细节确定一遍吧。
而正从屠蛰东面山谷经过的水幻,眼下坐在阮红的灵兽上,视线也一直盯着昊暄国军营的方向,许久未曾移动了,旁边的阮红默默地观察她多时,终于忍不住问:“来回这条路走了两次,你真的不去看一眼吗?”
收回视线摇了头,又忍不住地重新看了过去,声音里有着很深的落寞:“不去了,我怕这一看,就不想走了。”
阮红觉得她的坦率最是可爱,好像也很少有什么女孩子的娇羞,喜欢就是喜欢了,思念心上人这种事也没什么难以启齿的,还有她跟浮绝没有成婚就一直住在一起,更是从未担心被人说闲话,仿佛两人相处的每一个细节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若是一般的姑娘,才不能像她这般肆意。
从前小森总说崇拜阮红是昊暄国少有的女将军,然而阮红却是,一直都很崇拜水幻在感情上的敢作敢为,无所畏惧,现在想想,自己和城傅在一起的那些年,到底还是,浪费了许多时光。
军营距离她们慢慢远了,水幻要很努力地扭过头才能看到那个方向,阮红瞧着她的背影,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别的什么感觉,忽然之间觉得她有的时候,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理智:“你们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呢,浮绝也很想你的吧?就过去看一眼,让他知道你已经痊愈了,也能更加安心打仗啊。”
“才不呢,我要是去了,他就不想打仗了。”水幻勉强自嘲了一回,把头转回来去看阮红:“我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是心病好了,可修为落下太多,去了前线也帮不了他什么,不添乱就是很不错了。”
阮红揽着她的双肩低笑:“不会啊,我的水幻妹妹最优秀了。”
“红姐姐你别安慰我了。”在两人的笑声中,水幻乖巧地靠在她的身上:“我知道这是一场持久战,谁也不知道会打多久。这次回去国都,我就要闭关修行了,等我恢复了往日的修为和身手再去他的身边,才能真正地帮他的忙。”
“我说,你怎么比我这个将军还要强呢?”
“这哪里是要强?我既然希望浮绝能给我信任平等尊重,那么我自己,也要更加争气,才对得起他的给予吧?”
即便是这样说,可她的神色还是显得犹豫不舍,再次望向了身后军营的方向,她垂眸沉吟之间,灵力聚在手指上如刀片般锋利,一起一落,手里就落入了一撮柔软的青丝,拥着她的阮红感觉到怀里人的动作,低头一看,就见着她一双纤细的手将头发来来回回绕了许多个弯儿,三两下就编制成了一个好看的发结,又把头上的藕色头绳取下,紧紧缠在了结上,深浅相配,煞是好看。
还未来得及赞叹,水幻就轻声开口了:“红姐姐,能拜托你先让灵兽落地停一下吗?”
不明白她的用意,可阮红还是应允了,乘骑的灵兽慢慢落回地面,水幻轻巧一个翻身下来,找了个山壁之中生出来的树枝,把发结上多出来的一截头绳挂在了枝头,若有微风吹过,就将那丝丝缕缕的头发带得飘扬了起来。
竖起两根手指聚灵,便有幽绿色的灵光立在指间,水幻的双唇靠在灵光边上微动了动,然后手指点上发结,灵光就消失了。
再一次深深地,把发结看了一眼,接而转身,复又坐回了阮红身边。
“红姐姐,我们走吧。”
没有多问一句,阮红又命令着灵兽,重新飞入半空。而当浮绝追上来的时候,这片山谷已经没有了水幻的身影,只有那个挂在枝头的发结,散发着淡淡的青草香,那条藕粉色的头绳,还是那一年深冬,他陪着她在昊暄国的街上买回来的,伸手轻轻将发结取下放在手心,留在上面的存音术闪着微弱的灵光,他将它拿起贴近耳旁,那个思念入骨的声音霎时就响过了:“好好打仗,勿念。”
好看至极的脸上掠过苦笑,她真是,多一个的字都舍不得留下啊。
却在片刻的失神后,浮绝抬手之间,也割断了一撮自己的头发,一抹银白色在头绳下方的位置绕了两圈,把水幻的发丝更紧地缠住之后,他又将那一截藕粉色抽了出来。
他听说中原有个诗人,曾经写过一句很美的诗,诗里是这样说的: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水幻留了这发结给他,不知道他有没有会错意。不过,就算是会错了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也,迟早是要成亲的。
小心翼翼地收了头绳与发结入怀,浮绝看着水幻离开的方向,笑容里的苦涩渐渐地消失了。
既然她都这样嘱咐了他,那么,就要更努力地打好这场仗才行啊。于是转身之间,身影消失在灵光之中,浮绝带着未曾重逢的遗憾,只身回去了昊暄国的军营。
就把这见面的欣喜,放在心里多忍一段日子好了。
此后时光就在战场的烽烟和国都的安然中悄然流逝,一细数,又是三年。
三年之中,水幻每日做的事几乎都是一样的,无外乎就是修行、修行和修行,从体能到搏击到灵力控制,从浮绝教授的秘术到司昀传下的武术内力,每一招每一式都极尽细致地苛求自己,正是因为没有了小蓝,如今的水幻付出的,是比学习过程中更加倍的努力,而为了更好更快地恢复到巅峰状态,她甚至悄悄翻出了浮绝藏在书房里的吞生术,这霸道的秘术,只看了一眼,她就被吸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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