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副将面面相觑,陈虎却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她这话一出口,他反而是一瞬间就冷静了,然看向女子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防备:“王爷之前与我商定好了,若是过了丑时初刻还没有收到信号,便叫我自行带兵入城,并未提及推迟一说。”
女子一听却是笑了:“我知道,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此话何解?”
“若是一切照旧,何必派我来传话呢?”
乍一听,倒也是这样个道理,帐中将领们才筑起的防备又跟着松懈了一些。
众人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此处陪女子喝完了一盏茶,可陈虎越想越不对,她这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行动推迟的具体时间,倒是四两拨千斤地把自己的话堵回去了;若说是行动取消,她也该传了话就走,却这会儿茶都喝完了,她还是稳坐于此,莫不是其中有诈?
“哎,将军莫要急躁。”女子一眼就从陈虎的神色中猜到了几分端倪,倒也不恼,反而脸上带了微笑,放下手中茶盏,说:“这会子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便与诸位把事情说个清楚明白吧。”
陈虎除起眼睛,看她的右手放在茶案上一下叩过一下,举手投足间看似极为随意:“我赶在子丑交汇的时辰来到军营,如今与诸位说了这么一会儿的话,又喝完了如此珍贵的一盏茶,这样消磨了一段时间,其实各位也该猜到了,我是为了拖住将军发兵的步伐。”
话落瞬间,女子叩桌的动作一停,陈虎等人才知道是中计了,然正是起身准备擒住她,却脚边的地底下不知道何时冒出来了几根粗壮的藤蔓,眨眼的功夫就缠住了他们的双脚在原地,那藤蔓攀爬的速度极快,又是下一个瞬间,他们壮硕的身躯也受其约束,便是使出全身的力气也挣脱不开,众人情急之下想要开口叫人,又发现张开了嘴巴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女子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陈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调皮:“我虽然是身带封印,如若动起手来未必打得过各位联手,可还好是有这么个秘术盒子可以应急,这藤蔓术有哑声的用作,各位是绝对说不出半个字的,如今也不用做无用的挣扎了,还是安心休息一会儿吧。”
陈虎等人已然面带惊恐,她倒像是没看见一样,继续自说自话:“说起来,义父以前让我办的事,动动拳脚功夫也就办好了,只是今日之事太大,不容有失,才拿了这盒子来保全万一,我珍藏了多年的宝贝啊,这般用了还很舍不得呢!”说着嘟了嘟嘴,全然一副小姑娘的模样。
“哦,对了!”嘟囔了半天,女子才想起来最该说的话还没说:“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司幽,不知道陈将军是否听说过我的名字?”言语之间莞尔一笑,陈虎却觉得背脊发凉。
司幽这个名字,整个朝堂之上可谓是无人不晓,并不是因为她本人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因为她的养父,是当朝国师司昀。传言司昀自少年时便追随当朝天子,如今的皇帝能从庶子之位一路披荆斩棘走上帝位,决然离不开国师司昀的辅佐,而司幽,则是公认的,被司昀宠在手心里的养女。
只不过,让陈虎感到恐惧的是,传言中司幽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常年养在深闺之中,只是偶有皇家庆典会与司昀一同出席,不过是尽一分自己该有的礼数,若说是为司昀外出办事,几乎是从未听闻。如今听她说起来,倒还替司昀私下里办成过几件事,而现下见到真人,也并不如外界传闻般柔弱,甚至颇有些见识和手段。
然,此刻再多的惊恐与猜测都已经没有了用处,司幽安然地坐下,仿佛这屋子里只有她一人一般,一下接着一下地摆弄手里的茶盖子,当那茶盖第七十五下扣回茶碗,帐外便响起了漫天的厮杀声。
想来是义父的人马到了。
司幽这般腹诽了一句,那主帐的帘子便踏着句尾被掀开,迎面走进来一个青年将领,身旁跟着一位丹凤媚眼的青年女子,比司幽看着年长了两岁,正是之前密室之中一同谋划的司昀大弟子,沉煦。
青年将领一进来,看到陈虎等人的模样,一时还愣了许久。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极难生擒这几个造反将领的准备,却不想这些人已被牢牢牵制,便是对着司幽恭敬地见礼,神色间多有敬意,待到司幽也恭敬地还礼回去,沉煦才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稳稳地微笑点头:“勤王已被生擒,师傅命我随郑将军一路,来接你回去。”
那陈虎等人听到勤王被擒,方知大势已去,原本还有些挣扎的身躯此刻只瘫靠在座椅上。那青年将领郑将军用力击掌两下,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士兵齐刷刷地走进来将那些个叛军擒住,司幽猛地打了一个响指,他们身上的藤蔓便应声散去了:“叛军交给郑将军,司幽也算是不负义父所托。”
“多谢司幽姑娘鼎力相助。”郑将军抱了抱拳,便命人将叛军带走,紧接着自己也躬身退了出去,再不敢多说什么。他心里是极为明白的,虽然司幽本人并无官职,但是国师府的人他都得罪不起,何况在国师养女的面前,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
直到帐中只剩了这姐妹二人,眼瞧着郑将军在帐外放下帘子以后,沉煦才真真儿放松了神态,连笑容都有了两分轻松:“师傅这一路都在担心你的安危,却不想果然是白白担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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