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视记忆这种秘术已经属于幻术的范畴,是尹坤最擅长的,但是能用的次数很少,因为大部分的消息眼线们都查探的很仔细,除非是抓到了潜入昊暄国的细作才会施展,这些年三国相对相望,战事不那么频繁,也就几乎搁置了。
而秘术的准备工作也相当的繁复,他们必须要准备一个一人大小的石台,不用高,与地面稍有距离就行,然后在石台上画上符咒,石台四周都是粗犷的铁链,因为人被探寻记忆是极度损伤大脑的事情,也会刺激到心理的创伤,所以整个过程痛苦异常,与水幻小时候躺在地牢被汲取灵力的境况极为相似。
水幻比任何人都害怕再次遭遇这样的痛苦,但是她这次,好像还是没得选。
尹坤能来找她,必然是得到了国主的应允,否则哪儿就这么巧,刚好这个时候浮绝就被国主叫走。若是她拒绝了尹坤的要求,才是更加地可疑,对她而言可能并不能感受到什么不同,但朝堂之上,浮绝所要承受的压力就很大了。
于是在一路的惴惴不安中,水幻跟着尹坤走进了情报处,她看了一眼早就准备好的石台,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心情稍微放松一下,可是手心还是冒出了冷汗。
不等尹坤说话,她已经踏上石台躺了下去,几个低等级的秘术师给她的四肢绑上了铁链,链子上的冰冷仿佛格外地刺骨,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咽了口唾沫,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尹坤走到她的面前,看到她几乎掩藏不住的不安与紧张,沉着气说:“你有小蓝,所以施术不会对你的身体和大脑有什么损伤,但是石台上的符咒会暂时压制你的灵力,可能过程会有些痛苦。”
水幻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脑子里无法抑制地想起了四岁以前的日子,那时的铁链跟现在一样冰冷,那些族人的眼神,直到现在也让她恐惧,因此声音都有些颤抖:“我知道。”
“那么我们开始吧。”尹坤闭上双眼,双手合在胸前,忽的又再打开,强烈的墨绿色光晕就从他双手之间分出一根细细的灵力光柱,蔓延到了水幻的额头上。
与此同时,站在御书房的浮绝,看着面前处理公文的国主,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自从般若把他叫到这里,他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国主一个字都不说,他要问什么,也只管是抬着手止住他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难道说,国主是故意把他从水幻身边调走的么?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国主放下最后一份公文,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对着浮绝还算得上冷静的双眼说,“你也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了。”
浮绝的双手自然垂在双腿两侧,在国主的面前,这是最基本的礼仪:“是这段时间我只在公务上用了五分的心思,让国主觉得不满了么?”
“你还能用到五分的心思,孤也很满意了,原本还以为你会直接告假几天的,毕竟水幻刚回来,还有很多需要安顿的地方吧。”国主的右手摆弄着茶碗上的盖子:“再说你这五分心思,也用得很到位,事情都处理得很妥帖。”
“那么。”浮绝的神色忽的一变,眼睛微微除起:“是国主有什么事情要私下找水幻去做么?连我也要瞒着。”
早就知道以浮绝的聪明,是绝对瞒不住他的,国主放下茶盖子,站起身走到他身侧,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看着御书房的大门说:“尹坤今日来找孤,提出探查水幻的记忆。”
浮绝心里一突,面上依旧是淡然的模样,但双手已经忍不住握拳:“国主答应了吧?”
“是,孤答应了。”没想到浮绝还能如此平静地回应,国主倒有些吃惊:“孤知道,水幻未必就清楚司徒貘的下落,可是,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该让尹坤试一试。再说尹坤的说法没有错,如果他不探查水幻的记忆,也不可能让朝堂上的其他秘术师放心吧?那么水幻想要在国都安稳地生活下去,恐怕也不是那么顺心顺意的。”
其实早已猜测过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所以浮绝每天都跟在水幻身边,害怕尹坤来找麻烦,没想到,还是自己疏忽了。
“如今已经一个时辰过去。”国主看着天色,又看着身旁的浮绝:“尹坤那边也差不多结束了,你去接她吧。”
这话刚一落地,浮绝的身形,便倏地一声从眼前消失,国主叹着气,回想起尹坤求见他时说的话,心想果然不错。
“如果浮绝知道这件事,一定会阻止的,所以必须要有人将他先行调走。”
随侍的宦官悄然拿来一件银狐的披风给国主披上,国主拢了拢领子,看着天上飘洒下来的零星雪花,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似在与身旁的宦官说话:“这冬日,越来越深了。”
宦官弓着腰接着话:“是呢,再过些天,就该有一场大雪了。”
“今年的冬天不好过啊。”国主的双手在披风下搓揉着,有些僵硬的手指半晌才活动了过来,便见着他苍老的脸上浮着一丝过来人的笑意:“深冬的寒冷就像这年轻人的情关一样难捱,你看,浮绝这般面冷心细的人,若说国事战事从不含糊,可一遇到水幻,那就方寸大乱了。”
这宦官跟了国主多年,最是懂得他的心思,便也跟着笑了笑:“这也是浮绝大人多年以来唯一在乎的人,国主不也乐见其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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