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啦,你洗你自己的衣服就行。”水幻应着,也没抬头。浮绝并没有听她的话将衣服放下,却看着她的侧脸沉吟了两秒。
“水幻。”
“嗯?”
“不如明天,我买个侍女回来吧?”
水幻先是吃惊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继续低头洗衣服:“怎么想起要买侍女?”
浮绝盯着自己手里的衣服,说:“你在中原也一直是铃铛服侍的,现在回来昊暄国,什么都要自己做,不会觉得很辛苦么?”
“不会啊。”水幻笑了,她歪着头去看浮绝,他心疼自己的心意让她很是受用:“小时候我不也什么都自己做么?司徒家那些人又不会安排侍女服侍我。再说现在家里就我们两个人,能有多少事要做啊?哪里需要什么侍女。”
洗完一件衣服放在旁边干净的木盆里,水幻又开始洗第二件,浮绝手里的动作也很利索,转眼两人就把衣服洗完了。浮绝端起装满衣服的木盆去到院子里晾晒,水幻紧跟他在身后,便听到他慢悠悠地开口:“我昨天听城傅说最近屠蛰和昊暄的边境有些不太平,明日回去工作,可能一连几天都很忙,也有可能几天都不会回来。所以我想给你买个侍女,我不在的时候可以照顾一下你的起居。”
这样啊。
思忖着,水幻专心把衣架上的衣服牵开,说:“没关系的,我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照顾自己都不会吗?况且,也没有比铃铛更好的侍女了。”神色落寞地顿了顿,再抬头的时候已是一片安然:“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
浮绝便不说话了。他其实也知道,水幻很独立,又不喜欢身边多出来旁的人一起生活,只是自己这么久不在家,多少都会有些不放心啊。
“不过,”水幻似是想起了什么,“要忙到什么时候呢?”
“不确定呢。”
“嗯……”晾好最后一件衣服,水幻将盆子架在前腰上,算了算日子,说:“那至少五天之后的晚上回来吃饭吧?”
五天?浮绝仿佛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了?那天有什么特别的事么?”
阳光映着水幻精巧的笑脸,她半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许多的浮绝说:“那天是你生日啊!”
生日……
浮绝听到水幻的话,出神了很久。他的父亲死后,也一直只有水幻会记得他的生日,水幻不在的这些年,他自己都把这个日子忘了呢。
半天得不到回答,水幻以为他是有些为难,又问了一句:“怎么样,能回来么?”
如果确实回不来,好像也没办法。
“好吧。”这边水幻还在腹诽,浮绝已经笑着应允了:“这几天加把劲儿把事情都做完,争取生日那天早点回来。要是实在做不完……就第二天再说吧。”
“那说定了!”心满意足抱着盆子便要回屋的水幻,半路却又折了回来,她将身上披着的外袍脱下放到浮绝的手上,说:“客厅里有炭盆,可暖和了,你先赶紧把衣服穿上吧。”然后才把木盆放回洗衣间,径直转身去书房拿了一本书坐在炭盆旁的茶桌边上开始翻看。
这一串一气呵成的动作看得浮绝很是赏心悦目,好像这个自己独居了很年多的宅子里,终于有了点家的感觉。城傅曾经问他,水幻脾气不好又懒,好像也不是特别聪明的资质,除了好看也没别的了,到底他喜欢她什么呢?
而如今,这个上一秒还咋咋呼呼,下一秒就能安安静静坐着看书的女孩儿,就着冬日里的阳光,那么真实地在他的面前,只要他一伸手,随时都可以触碰得到,这是这么多年,浮绝鲜明地知道了幸福的定义。
水幻脾气不好,不会做饭,跟他浮绝比起来资质确实一般,一点都不像是天才司徒貘的妹妹,这些都是真的。但是,水幻上进的时候,比任何人都努力;她坚强的时候,可以一个人扛起整个世界;还有她牵挂他的心,曾经远远超过了他对她的心意。
至于说好不好看这个问题,浮绝其实从来没有关心过,她长成了这样那便是这样,若她不是了这个样貌,只要她是水幻,都是没差的。
十一年前,当水幻孤身一人救他于险境时,他就决定了,除了她,此生再不会是他人。如果没有司徒貘送她去中原的八年,大概在她16岁的时候,他们就早该成亲了。
可是现在……
浮绝的神色忽的有些落寞。
在经历过这九年的分别之后,在司昀的出现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有些犯嘀咕,水幻还是那个在乎他的水幻,但是他,又始终不敢与她说明自己的心意。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却反而更加满足眼下的相处方式。
还是再等等吧。
暗自下了决定,复又想起统战处的现状,浮绝显出了几分忧心忡忡。现在三国时局有愈发紧张的趋势,也不是谈论婚嫁的好时机。
从屠蛰和存希的边境小战开始,昊暄国好像也慢慢受到了一些影响,浮绝养伤的这段日子,屠蛰与昊暄的边境发生了好多起军事冲突,不能不考虑有重燃战火的可能性。浮绝因为受伤在家休养了好些天,统战处一直是城傅阮红和雷犀在做统筹安排,但是要做周密的部署,没有统战首领的参与,很难形成完整的体系。毕竟浮绝过人的军事才能,不是人人都可以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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