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心也会犯错,”溪北说,“但是她绝对不会做出蓝霜天所做的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所以我会一切以她为优先,不是说说而已。”
方漱:“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他闭上眼,听见一层的斩妖铃已经全部被撤下来,堆在了魏家的仓库里——
魏影从也提前到了。
无名摘下了蒙面巾和乌纱帽,换了一身青色劲装,长发用布条挽起,四把匕首都绑在小臂上,混在人群中。
连吞抱琴跟在她身后,穿着碧霄宫的青衣,带玉冠,眼睛上蒙了一条青色的鲛绡。
这样遮住眼睛的打扮在心弦乐师中很常见,能遮住他那明显与上阙人长相不同的双眼,而碧霄宫又正好有很多乐师,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他们跟在碧霄宫的子弟中,正聚集在销魂窟内。
“今天仙界是什么大事啊?”
“听说是明镜散人从仙界回来了!”
“哎呦!这可不得了!这是真的仙人啊!”
连吞听得只想笑。
“这仙人,来广厦做什么?”
“听说是来为广厦除魔的,没看把斩妖铃都收了吗,如果不是,段家能允许?”
“我怎么听说段家不让,魏家强行收的?”
“仙人都下凡了,他们不让有什么用?我看仙人未必帮着魏家,人家可是神仙嘛!”
无名心想,是神是鬼可还没定论,知人知面不知心。
明镜散人非常讲究排场,到哪里之前,都要先奏起仙乐。
乐声响了半天,才见到她人露脸。
明镜散人袁若渴穿着一身白衣,从头到脚没有半点其他颜色,宛如戴孝一般,且容貌竟然非常普通,连中等都算不上,身材还很矮小。
这让无名很吃惊。
不过袁若渴的那双眼睛非常有神,而且保养很好,看得出虽然是三十岁后结丹,但容貌只有二十五六岁的状态。
她身后跟着三个人。
一个是一身黑衣的玄镜散人孟秋,她的十指指尖是漆黑的,指甲很长,与拿云手的手指十分相似,腰上挂着一个捣药杵。
一个是粗布青衣的常扬,跟在最后。
还有一个走在玄镜散人身边,是个身高腿长、步履轻快、满面笑容的黑衣男子——
南海珠!
☆、逆转
无名侧头对连吞说:“是灶鬼。”
这个“南海珠”比死去的那个要高一头多,身材也要纤细得多,一看就不是体修。
他手里一直握着一根秤杆,时不时敲着左手手心,看材质竟然是广厦的神木,杆的正中系着一根红布条。
边淮曾经提起过这个细节。
“魏家曾经对魏影从十分溺爱,给他的一应行头里,凡是木材,都是拆了广厦的木头给他打的,包括在明镜山炼药时要用的工具,”边淮说,“其中的一根秤药的秤杆,经常被他拎在手里,平时遛出去秤酒,打起来就用以防身。”
连吞:“看来他完全不打算遮掩了啊。”
袁若渴双唇紧闭,向一旁的孟秋抬了抬手。
孟秋点头,朗声说道:“魔在二层!”
连吞:“……这也太直接了?”
无名:“你觉得段遗星会怎么做?”
连吞:“带着钥匙先走。”
无名:“生死门里肯定也有魏家的人,不然怎么来得这么巧?段遗星可能跑不了。”
连吞:“看他们怎么上去吧,蓝霜吹怎么说?”
二层只来了一个地字号持剑女,问蓝霜吹:“莫非霜妃也不肯信我们三公子?”
蓝霜吹迷茫道:“既然仙人都来了,看看就看看吧,不让难不成拦得住?”
这话说得让魏家人也很尴尬。
袁若渴是炼药的木火灵根,在广厦行事可谓极其方便,没有管别人怎么说,甚至也没做表面功夫,直接向二层走去。
持剑女不敢拦,一步步后退。
一层的各方势力也都跟在袁若渴身后逼近,想去看看到底会怎样。
袁若渴停在半路,终于回头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楼上魔气重,各位不用上去了。”
她嗓音很甜美,如同一个人事不通、说话发嗲的二八少女,与那天在明镜山中同魏荧说话还略有不同,更让无名大跌眼镜。
而且这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层最先不同意的就是华音寺的住持长老,江琛紧随其后。
“段三公子为人刚正不阿,主动为广厦镇魔除妖,一直是广厦一方百姓们的衣食父母,我们怎么能不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仙人在,我们又有什么好怕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家眼见为实,也还段三公子一个清白。”
孟秋站在门口,回身将众人拦住,魏荧也停住脚步,笑盈盈地看着江琛。
但他那眼神是复杂的。
无名能感觉到,他在愤怒——怒江琛包庇了那个袭击焚炉的自己。
而且他其实根本不在意密匙,或者蓝霜天的性命,他眼神中有一丝挑衅的意味,似乎是觉得江琛这样的行径让他受了什么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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