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马上就有一位身着鹅黄色纱裙的贵女站起身来禀道:“臣女冯箐箐,素闻太后喜好笛音,小女不才,正巧学过笛子,愿献曲一首,以望能给太后解闷。”
不待太后应声,秦妃却是掩面一笑:“你这丫头心倒是好的,只是这笛音清脆,若是单听,未免枯燥了些,耐是母后偏爱笛音,怕也受不得短笛独曲。”
太后虽不喜秦妃,但不可否认的是秦妃素来懂得揣测人心,她这话也并无不妥,笛声虽好,确实不受于单听,这穿黄裙的丫头,未免思虑不周了些,这样的女子,断然不适合留给衍儿做妃子的,心里虽这么想着,面上还是笑着:“秦妃所言甚是,不如有琴声相和,更为妥当。”
冯箐箐面色僵了僵,她一心献艺,确乎是没考虑到那么多,此时被秦妃一说,不免有些尴尬。
“既如此,臣女徐问蕊,愿以琴声相辅,助冯小姐完成这曲子。”徐问蕊从席间站起身来,身姿仪态,语气音色,都掌握得恰到好处,无唐突之感,无傲然之色,平和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太后闻言点头,着人布上雅琴玉笛。
黄衫弄笛,绿衣舞琴,琴笛相映,笛音清亮悠远,琴音婉转飘渺,声声潺潺,不绝如缕。
在座众人,不禁都醉于这美妙乐音之中,太后和秦妃,也面露心悦之色。
一曲作罢,赢得掌声频频。
见太后的目光都集中在弹琴弄笛的那两个姑娘身上去了,容老夫人有些不高兴了,是哪位旧友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她家洛儿娶回去做孙媳妇儿的?这赏花会不也是为了见见洛儿才办的吗?如今这倒是算什么,于是乎,“咳咳……”容老夫人掩面假意咳了两声。
声音不大不小,足以拉回太后的注意力,太后这才惊觉今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赞叹了两句之后,吩咐内侍回头给冯箐箐和徐问蕊二人够份的赏赐,再次将目光转回她还未正式说过话的未来的乖乖孙媳妇儿。
“前几天哀家听说为了给容相贺寿,容家的外孙女儿云槿洛特意赶回府中,哀家还未仔细看过呢,快上前来让哀家瞧瞧。”太后为人一向直白,要见孙媳妇儿也是刀枪直入。
太后之命,岂敢不从?云槿洛站起身,玉步款款,走上前去,福身行礼:“民女云槿洛,拜见太皇太后。”
在这后宫之中,见惯了美艳绝伦的女子,今日正眼一观云槿洛,才再识什么叫“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她今日只着了件月白色银边绣花裙,长发轻挽,并无金钗玎珰,只在发上别了支翠色玉簪,却气质出尘,容貌清丽,眉目如画,淡妆素裹,也恍若天上仙子,误入凡尘,简直与她已故的母亲如出一辙,果真不愧留着容家的血脉。
光是仔细端看这外貌气质,便足够让太后欢喜不已,赞叹连连:“之前容夫人进宫时就与我提及,你与容颜那丫头生得好有几分相似,细细看来,竟是有过之而不及。”
“太后谬赞了,民女未见过母亲,但自小听父兄赞誉于她,想来母亲的风姿,槿洛是万万比不上的。”
太后笑了两声,正欲说什么,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微微恍惚了下,常人并未觉不妥。云槿洛见状,却是据着从医多年的经验,柔声问道:“太后可是觉得头晕不适?”
秦妃闻言惊道:“母后哪里不舒服了吗?快宣太医——”
太后摆摆手止住秦妃,看着云槿洛回道:“这几日确是偶感头晕恍惚。”
“那可还有夜里失眠多梦,四肢畏寒等症状?”
太后点点头:“不错。”
“想来今日太后是在操心什么事而过于劳累了,此皆气血不足的症状,虽不是什么大毛病,太后身份尊贵,也应好好调理歇息才是,最好是让医女每日为您按摩头部几处重要穴位,以缓疲惫之感。”
“哀家宫中的那些个医女技艺欠精,你既懂医,今日不妨就宿在永福宫,先给哀家按按,再给她们指点一二吧。”宫中待了多年,顺水推舟找个理由留人这种事太后做的一直很是熟练。
太后此言一出,却是惊了众人,禁宫规矩森严,尤其是永福宫,从不留宫外之人过宿,而且太后金贵之躯,旁人又怎能近身?如今却留一个初见的小姑娘在宫中为自己按摩,可见容家荣宠之深,也可见太后今日之心为谁,艳羡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却皆无可奈何。
云槿洛倒是不懂这些,想着太后也算是个长辈,既要求了,便不好推脱,点头称是。
如此一番,花开美景,秋菊盛放,歌舞升平,也没几个人乐得欣赏了。
☆、第八章 晚膳
飞泽告诉自己皇太后要在后花园办一场赏花会的时候,季郕衍便直觉他这位皇祖母动机不纯,诚如他所料,才听闻今日皇太后在宫中以身体不适为由留下云槿洛之后不久,他便收到了皇太后请他去永福宫用晚膳的旨意。
他这位皇祖母……果真动机不纯。
季郕衍放下手中公文,揉了揉额角,作为孙儿,祖母之意又怎敢不从?不过今日他这皇祖母的心思,倒是正合他意,不禁勾了勾唇角,当即令飞泽备马进宫。
锦都气候向来和暖,便已是秋日,天色也比其他地方暗的晚些,此刻已是卯时过半,太阳也才刚落了小半,落日余晖,抬眼望去,一片红霞夺目,红砖绿瓦,全笼罩在金红相映的辉光中,别具一番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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