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谨嘉用扇子在她身上一拍,她仰起头,大叫一声,然后委顿在床,不再动弹。
“香儿。”秦大人扑过去,焦急地将她扶起,“你没事吧,香儿?”
“大人放心,香夫人已经好了,不信您看。”
秦大人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已经完好如初,依然是羞花闭月,沉鱼落雁。
“好了,香儿,你好了!”秦大人喜不自禁,朝白谨嘉深深一拜,“多谢白先生。”
“不必客气。”白谨嘉回礼,“不耽误大人了,在下告辞。”
“看来你除一次魔,能赚不少啊。”叶景印拿起酒壶,往白谨嘉的酒盏中倒了一杯,“来,这是从西域送来的美酒,尝尝看。”
“果然是好酒。”白谨嘉赞道,“我除魔,不过是赚点儿血汗钱,哪比得上叶公子你一趟生意便是千万?”
“做生意哪有驱邪除魔有趣?”叶景印挑起窗帘,“正好,春风楼就在前面,今晚我做东,请你尝尝临安最有名的菜肴,怎么样?”
“恭敬不如从命。”
春风楼不愧为临安最有名的酒楼,芸奴抬头看着房梁上所绘的花鸟虫鱼,以及雕工精巧的窗棂,连窗纱都用的是上好的玲珑绡,黄铜镂花香炉中点的是瑞龙脑,墙壁上挂着一把牡丹琵琶,屏风上绘的是鼎鼎有名的《韩熙载夜宴图》。
“此图虽为赝品,但画师画工了得,竟与原画相差无几。”白谨嘉道。
“难道白公子对画也有研究吗?”
“略知一二而已。”白谨嘉抬头看了看侍立在一旁的少女,“芸娘子,来一起坐吧。”
“奴婢只是婢子,怎能跟主人坐在一起?”
叶景印侧过头去说:“既然白公子让你坐,你就坐吧。去为白公子倒酒。”
芸奴没有办法,只得在白谨嘉身旁坐定,为她斟酒,白谨嘉笑道:“芸娘子为我斟的酒,我可得多饮几杯。”
酒过三巡,白谨嘉喝得兴致正浓,取下墙上的琵琶,抱在怀中,五指轻弹,铮然一声,曲调气势如虹,她高声唱道:
旌旗蔽天光
曾是宝马邀金鞍
弦歌按
鼓声壮
重楼皓雪掩云关
谁家少年郎
铁骑八百裂胡狂
弯弓满
定穹苍
长歌万里锁河山
这首词唱的是赫赫有名的大将霍去病,她唱得劲健雄浑,若不是曾无意中看到她的身子,芸奴怎么都不敢相信她是女子。
女子,怎会有这般霸绝天下的气势?
“好,好,好,好一个‘长歌万里锁河山’!”雅间门外忽然响起掌声,芸奴和叶景印都吃了一惊,芸奴还不慎打翻了一只瓷杯,碎成一地青翠。
水晶门帘响起珠翠撞击之声,一道洁白的身影缓缓步入,那是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公子,袍上以泥金色丝线绣流云野鹤,头上并未戴巾冠,而是束着一只碧玉箍子,以一枚玉簪穿过,面容俊美,温润如玉。
“大公子。”芸奴连忙起身行礼,叶景淮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笑道:“原来二弟也在这里。只是我房里这位大丫头,怎么也在这里?”
“奴婢……”
叶景印打断她:“大哥,是我带她来的。”
“哦?二弟你屋里的丫鬟无数,怎么偏偏带我屋里的人出来?也不知会一声。”
“我已告诉霜落,让她转告。”叶景印跷着二郎腿,以筷子敲着瓷碗:“无论你的丫鬟、我的丫鬟,不都是叶府的丫鬟?我们是兄弟,何分彼此?”
“说得好,兄弟自然不必分彼此。”叶景淮的目光落在白谨嘉的脸上,白谨嘉却看也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地弹着轻柔的小调,与刚才的雄曲完全不同。
“白先生别来无恙!今日我本是来与白先生叙旧,谁知竟有意外收获。”叶景淮在桌边坐下,“白先生竟然与我二弟相谈甚欢,真是让我惊讶万分啊。”
叶景印愣了一下:“大哥与白公子认识?”
“认识也说不上,前些日子为兄在城东的得月楼招待几位方士,被白先生搅了局。我倒没什么,只是那几位方士很不服气,请了师父来,要向白先生请教请教。”叶景淮轻轻击掌,一位长须老者在一群方士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白谨嘉!”其中一人喝道,“上次你羞辱我等,这次我师父在此,你还不快快跪下求饶?”
白谨嘉笑道:“我不过喝了你们的酒,何必如此气愤,大不了我赔你们一坛好了。”
“酒是小事!”一个方士喊道。另一个方士说:“你在我们面前炫技,让我们在叶大公子面前难堪,这是大事。”
老者抬手止住众人,朝白谨嘉一拱手:“听闻白先生在临安甚为有名,在下侯橘,想向白先生讨教。”说罢,口中念了个“咄”字,手往前一指,白谨嘉手中的琵琶竟变成一条赤色的大蛇,缠在她的身上,还“嘶嘶”吐着芯子。
“白公子!”叶景印和芸奴同时大呼,白谨嘉神色未变,淡淡笑道:“侯先生太客气了,讨教实在不敢当。”她抓住大蛇七寸,往墙上一扔,蛇又变回了琵琶,好好地挂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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