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兄!”叶景印破门闯入,急吼吼地说,“芸奴出事了!”
“她出什么事了?”白谨嘉的脸色很难看,“详细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乌玲珑躺在纱橱里,昏迷不醒,脸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口中喃喃呓语,“是我的错……”
金兰用丝绢小心地替她擦汗,哽咽着对白谨嘉和叶景印道:“大夫说,娘子受了惊吓,又因为内疚,郁结在心,痰迷心窍,虚则生寒,到现在都还在发烧,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白谨嘉看了看面色苍白的乌玲珑,叹了口气:“那个卖给你们淡月流星衣的老妇人叫什么?是何方人士?”
“她自称姓胡,住在安民坊,我派人去找过,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金兰一边拭泪一边说,“虽然我们娘子骄纵了一些,但心地很善良,也没得罪什么人啊,为什么会这样?”
白谨嘉与叶景印互望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这里面的药你用温水化了,给乌娘子早晚各服一次,不日便能醒转。”
金兰小心地接过来,朝他行了个万福礼:“多谢白公子,你们可一定要把芸奴救回来啊,要不然我家娘子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二人退出房来,叶景印沉着脸说:“是那个南华真人搞的鬼吗?”
“果然狠毒啊。”白谨嘉咬牙道,“知道我在郡王府设下天罗地网,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他就向郡王未过门的妻子下手。”
“如今受害的,反而是芸奴。”叶景印愤愤道,“无间地狱乃阿鼻焦热地狱,猛火烧人,永远没有解脱的希望!不过只是无意间穿了件衣服,竟然惩罚得如此之重,这难道也是天道吗?”
白谨嘉握紧了拳头,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叶兄,去帮我准备一面汉代的铜镜,一只纯黑的猫,不能见一丝杂色。”顿了顿,她紧咬贝齿,一字一顿道,“我要去无间地狱,把芸娘子救出来!”
芸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赤红的大地上,四周有红色的东西在跳动不休。
火!她在火堆里!
芸奴吓得连忙跳起来,天空晦暗无光,整片大地都被烈火包围,冲天烈火的深处,有惨叫声传来,一声声,听者断魂。
终年被烈火灼烧,暗无天日,犯下弥天大罪的人都在这里受苦。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无间地狱!
奇怪,她明明站在火中,为什么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灼热呢?
她迷迷糊糊地往火焰深处走,惨叫声越来越剧烈,穿过一排高达数丈的火焰,面前立着一根根高大的铜柱,铜柱中空,里面燃烧着熊熊火焰,铜柱顶部有火舌冒出来,蹿得老高。铜柱上绑着不少人,他们被烫得皮焦肉烂,惨叫连连,但被烧掉的肌肉会立刻长好,重新被烧毁,如此循环往复。
佛经中说,堕入无间地狱的罪人,每日都会经历一万次死一万次生,没有任何一刻可以歇息,直到业报结束,再次轮回。
芸奴哪里见过这样的酷刑,吓得转身便跑,几个长得奇形怪状的狱卒提着铁链追了过来,大声喊:“这里还有个罪人,快抓住她!”
烧红的铁链从四面八方飞来,将她缠了个结结实实,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动弹分毫。两个狱卒将绑成粽子的她抬了起来,选了一根人少的柱子,将她绑了上去。
没有预料中的灼热和疼痛,只是微微有些热,她很奇怪,侧过头去看了看,肌肤没有被烧焦。
“难道又是个冤枉的?”一个狱卒说。
“冤枉的又不止她一个,管她做什么?又有恶鬼来了,快来帮忙!”
芸奴蓦然想起,以前曾听说书人说过,若是无罪之人下了地狱,上刀山,别人是被片成了千百片,他却能好端端走下来;下油锅,别人是被炸得不成人形,他却如同洗澡一般。原来这种说法并不是空穴来风。
可是她也不能在这里绑一辈子啊,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她抓住铁链,用力扯了扯,纹丝不动,身后一个声音传来:“不用白费力气了,你挣不开的。”
她转过头去,发现铜柱背后还绑了个人,不过无论她如何努力,都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能看到披散的乌黑长发。
“你是谁?”
“我也是个被冤枉的人。”
原来同病相怜。怪不得别人都被烧得惨叫连连,他却跟没事儿人似的。
“你在这里绑了多久了?”芸奴问。
“这里没日没夜,我也不知道绑了多久。”他叹息道,“不过应该很久了吧,我已经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事进来的了。”
芸奴想了想,问:“你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逃走的?”
对方沉默一阵:“只见过一次。”
芸奴大喜:“他是怎么逃走的?”
“要我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带我一起走。”
芸奴侧过头去仔细看了看,确定他的身体并没有被烧焦,既然也是被冤枉的,那么一起逃走也未尝不可。
“好,我答应你。”芸奴道,“快说吧,有什么方法可以弄断铁链?”
古老的铜镜上生满了绿色的铜锈,白谨嘉洁白柔软的食指在它的花纹缝隙间缓缓掠过,似乎在感受岁月在古物上留下的痕迹。
52书库推荐浏览: 月翼夷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