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有点儿意思了。”白谨嘉用扇子轻轻敲着自己的手心,“屏风、巨蛇、红花、断臂……”顿了顿,她忽然用扇子在桌上轻轻一敲,“看来,咱们调查这个奇案,须从断臂入手。”
“听说那断臂被官府当做证物带走了。”
话音未落,便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和老鸨急切的喊声:“官爷啊,您不能进去啊,白公子还在休息呢!”
门被人粗鲁地撞开,几个差役走了进来,看了看白谨嘉,又看了看芸奴,朝白衣胜雪的公子行了一礼:“白公子有礼,我家府尹大人请公子过府一叙。”
白谨嘉瞥了他一眼道:“你是来‘请’我?我还以为是来拿我呢。”
“白公子见谅,实在是情况紧急,请公子快跟小的走吧。”差役一脸的汗水,想必是快马加鞭而来,白谨嘉悠闲地喝着茶,一点儿也不着急:“不知府尹大人召见在下,有何要事?”
衙役急道:“白公子,求您不要再问了,事关一宗大案,小的不能胡说,公子去了便知。”
“既是如此,还请官爷在门外等候,待我穿戴整齐,便随官爷去。”
衙役说了一声“尽快”,便退出门去,芸奴有些奇怪:“杀人分尸的案子,府尹请公子去作甚?难不成还有别的大案?”
“瞎猜无益,走,随我到临安府衙走一趟吧。”
临安府衙甚为简陋,似乎许久都没有修葺过了,只是打扫得还算干净,衙役并没有将二人领去公堂,而是直接将二人带到了后面的府第,四处都熄着灯,只见一间书房亮了灯,房门紧闭。衙役在门外道:“府尹大人,白公子来了。”
“快请他进来。”
衙役推开门:“白公子请进。”
白谨嘉带了芸奴进去,见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石青色长袍的男人立在桌旁,低头看着桌上的木盒子,烛火摇曳,红色的光颤动不休,仿佛一屋子都是血。
“你就是名满京城的术士白公子吗?”临安府尹回过头,模样长得甚为俊俏,芸奴想起青云观的住持,那位美丽的女道士所倾心的人,果然也不是凡夫俗子。
白谨嘉恭敬地拱手:“拜见府尹大人。”
临安府尹看了看芸奴:“这位是?”
“这位芸娘子是在下的副手,给在下打打杂,是个口紧的人,府尹不必在意她。”
临安府尹招呼他们坐下:“那宗杀人分尸案,白公子可曾听说?”
“略有耳闻,听说府尹已经抓住凶手了。”
“凶手是抓住了,只是这宗案子实在是蹊跷非常啊。”临安府尹紧皱着眉头,一脸焦虑,“就说这尸体吧,也只找到了一条手臂,本官搜遍了那个花匠的屋子,也没有找到其他肢体。”
“那花匠说了些什么吗?”
“那花匠疯疯癫癫,编了个奇诡的故事,说什么半夜做梦,被带到异境,异境之中有个女人,给了他一朵红花,他回到家,红花就变成了手臂。”府尹摆手道,“他的鬼话,我是不信的,不过那条手臂实在是太过奇怪。”
“奇怪在何处?”
府尹朝桌上的木盒子一指:“就在那里,白公子自己过去看吧。”
白谨嘉摇着折扇走过去,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条手臂,右手,很新鲜,刚割下来不久,用冰块压着,看起来应是成年男子的,虎口处有很厚的老趼,是常年用剑磨下的痕迹。
“恕在下愚昧。”白谨嘉侧过头来问,“这只手臂奇在何处?”
府尹的脸色更加难看,站起身,缓缓来到桌边,按住木盒的边沿,眼中仿佛有强烈的情感就要喷薄而出:“看到手肘处那道伤疤了吗?那是他五岁的时候,我用木剑教他剑术的时候所留下的疤痕。”
白谨嘉一愣:“难道这条胳膊是……”
“没错,这是我二弟的手臂。”府尹抬起头,眼中泛起缕缕血丝,如同交织的蛛网。白谨嘉和芸奴都变了脸色,互望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的惊疑。沉默片刻,白谨嘉小心地问:“大人,不知令弟现在在何处?”
“他去年就北上参军去了,一个月前我还接到过他的书信,说在岳将军麾下效力,升了宣节校尉。”府尹又缓缓地坐回太师椅,在坐下的那一刻,仿佛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刹那之间便老了几岁,眼角眉间浮现出几道浅浅的皱纹。
白谨嘉的目光落在木盒中,细细思量片刻:“大人,或许这条手臂根本不是令弟的,您无须太忧心了。”
“不,那就是我二弟的。”府尹握住椅子扶手,手背上暴起青筋,“我父母早丧,二弟是我一手养大的,他的手,我又怎么会认不出来?”他抬起眼睑,看了看白谨嘉,“我已经派人去岳将军营中查问了,不日便回。不过此事实在蹊跷,舍弟就算死,也该死在战场上,他的手臂为何会出现在一个花匠的家中?我已查问过街坊四邻,没有一个人见过我二弟。”
“大人是不是开始相信那个花匠所说的故事了?”
“他的故事实在荒谬。”他往木盒一指,“但此事从头到尾都荒谬至极,我不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白公子,你是临安府最有名的术士,我曾听说你替枢密使庄大人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我希望你能助我找回我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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