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恰好被切土豆的温欣给看见了,温欣眨了眨眼,又拦住了王德花的手,“娘,那毛巾我给你放在那了,你咋擦身上了?”
王德花觉得这媳妇真烦,大惊小怪,抬着眼睛看着温欣,“又咋啦?”
温欣也有点无语,只好解释道,“娘,你这身上干了一天的活儿,都是细菌,这你刚洗了手,这一擦又粘在手上了。”
王德花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伸手看了看刚刚洗完的手,“这不是挺干净的么?”
温欣叹了口气,“娘,这细菌你都看不见,但是要是吃进肚里那就不好啦,你看村里那些得蛔虫病的,都是因为吃饭做饭前不洗手,那细菌都被吃到肚子里。”
王德花撇了撇嘴,嫌弃温欣事儿多,“谁说的!这都用肥皂洗啦,我这一年也没这么干净过,就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就能得蛔虫病?”
温欣坚持的点点头,“娘,你就再去洗一洗哇。”
王德花不高兴的瞅了温欣一眼,嘟嘟囔囔的说了好几句麻烦,但还是走到门口又洗了一遍,拿起那块白白的毛巾擦了擦手,进了门不高兴的说,“这下行了哇,你们这城里人事儿还真多,这白天那馒头玉米饼都是我做的,也没见你们吃出蛔虫病来。”
温欣被她一句话说的都恶心了,但是也不管她的念叨,假装看不懂她的脸色,热情的询问王德花烩菜的步骤,把这个话题岔开了去。
晚饭做好了,赵胜军和赵队长就陆续回来了,赵胜军一身的汗,看到温欣的时候,咧着嘴笑笑,“晚上吃甚呀?”
白天在地里的时候绷着张脸,现在到笑的挺开心的,温欣端着烩菜凉凉的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笑,洗手吃饭!”
赵胜军嘿嘿笑着,脖子上挂着毛巾去洗手了。
今天是大烩菜,北方人喜欢的一种菜色,其实就是各种冬季储藏的食物大乱烩,白菜土豆茄子豆角粉条子,外带昨天剩下的一小块猪肉,炖上一大锅,一人盛一碗,就着玉米饼子,吃的香着咧。
赵队长显然对这饭菜相当满意,端起碗来唏哩呼噜的吃起来,温欣虽然觉得粗粮玉米饼子喇嗓子吧,但是烩菜很香,而且她新来的,第一天在厨房里挑剔王德花的卫生问题已经搞得王德花很不开心了,当然不好再提议说吃两参面或者细粮。
“娘,家里没白面了?”赵胜军端起碗来,吃了一口玉米饼子,状似无意的问。
王德花对饭菜也很满意,还从自己碗里夹了出了几块小肉放到赵胜军的碗里,这是王德花的习惯,有什么好吃的都要夹到儿子碗里,“还有啊。”
“那咋不做细面,这玉米茬子喇嗓子,吃也吃不进去。”赵胜军说完就把那肉要夹到温欣碗里去。
温欣哪里肯要,包着碗挪到一边,双手盖着,“你自己吃,我不要。”
王德花停下嘴,看看小儿子,又看看小儿媳,不高兴的呛回去,“结个婚屁事还多上啦,以前也没见你说喇嗓子!着我洗了两遍手才给你们做好的饼子,干干净净的,这也吃不顺心啦?”
赵胜军看了一眼旁边的温欣,只好又把肉夹回来,吃了一口玉米面馍,“以后吃细粮哇,我不爱吃粗粮。”
赵队长一听就火了,“就这饭,爱吃不吃,不吃滚蛋!”
父子两个日常吵架,王德花看起来是习以为常了,语重心长的给儿子解释道,“你这一结婚这花出去多少钱,以后还是得节俭些过日子,往后你们生了娃娃,家里又要添人口,这不得精打细算的过?你说是不?温知青。”王德花寻找桌上的同盟。
温欣这个媳妇又被婆婆点名了,自然要点头称是。
“这饥荒也不用你们管,好歹我自己去赚去,该吃啥还吃啥,家里添几口人也吃的起白面。”赵胜军信誓旦旦的说。
王德花听了少不了又是一顿唠叨,这婚后的第一天,就这样平平常常的度过了,充满了鸡毛蒜皮的种种小事,但这也才是七十年代真实的生活。
吃过晚饭,一家几口又在堂屋里聊会闲嗑,三句话没到赵胜军又和赵队长呛呛起来,没办法,这对儿斗鸡是不能同框的,温欣提议听听收音机,几人的注意力这才转到收音机身上。
收音机是七十年代家庭富裕程度的标杆,也是人民获得外界信息的仅有方式之一,各种新闻,相声,戏曲等等都是从这个在七十年代人眼中的神秘的小匣子里发出来的。
“你说说这家伙,这么小个东西,它咋就能说书哩?”王德花看着赵胜军摆弄着收音机找频,问儿子。
赵胜军一边拉着天线一边说,“我不知道。”
“娘,这是无线电,就是在北京的广播电台,先把他们的声音通过话筒转成音频信号,经过放大后,通过电线形成无线电波发生出来,咱们在这用这个小天线,就能接收到那个信号,再经过放大,解码,还原成音频信号,在通过这个喇叭引起震动,就把声音全部还原出来了,咱们就能听到广播电台发出来的节目了。”温欣在旁边解释道。
王德花和赵队长不得不半张着嘴看着温欣,一副稀奇的样子,王德花眨眨眼看着温欣,“我的个乖乖,这,你咋懂的这么多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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