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几步后,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沉重的喘息声,赵骞顿了下步子,听见赵正爵说道:「我休妻,你满意了吧?」
「明天日落前。」赵骞脚下不停,慢慢地走远了。
赵正爵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说明天日落前必须办完。他捏紧了拳头,气的浑身筛糠一样发抖,只能扶住廊柱站稳了,回头看向王氏。
王氏抹着眼泪道:「侯爷,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吗?」
「你等着,我肯定能想出法子。这只是权宜之计。你先回娘家待几天,到时候我再接你回来。」
王氏闭了闭眼睛。窝囊废!指望他是不行了,得赶紧给赵昱捎信,看吧,总有一天她会风风光光地回来!
王氏回到娘家的头一天,王家人还以为她是回来暂住,供佛一般的簇拥着她,几乎是步步跟随,竭力奉承。
待第三天她们肃宁侯府又把王氏的箱笼和惯用的仆从都送了过来,王氏又筹备着去城郊的别院时,这才觉出不对。
王老爷大着胆子问道:「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跟赵大郎不太对付,出来散散心,顺便养病。」王氏倚着短塌,懒洋洋地说。
赵正爵写了休书,也给赵骞看了,但是并没有对外宣扬。赵正爵还把她所有的箱笼东西和她惯用的下人都让她一并带走了,打的主意就是躲躲风头,过阵子再接她回去。所以,王氏早想好了,若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到别院散心。
王老爷舔舔嘴唇不敢再问。这个理由虽然有点勉强,但是好像也说得过去。
王太太对他使眼色,示意他继续追问。但是王老爷一向害怕自家妹子,所以只动动嘴唇,到底没开口。
王太太只得自己陪着笑问道:「姑奶奶去别庄不带姑爷吗?」
王氏看面朝着她,眼睛却并不看她,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半天才说:「侯爷会去看我的。我在家再住一天,等那边收拾好了就走。」
王太太被她目中无人的样子气得不轻,但也不敢挑她的毛病,想了想笑道:「姑奶奶带了这么多人,家里的菜饭都不够了,你看?」
王氏嗤笑一声,冲王保家的挑挑眉,王保家的摸出一块银子丢在桌上,道:「侯夫人赏的。」
王太太慌忙捡起来,掂了下感觉只有五六两的样子,不觉有些失望,讪讪地说:「还不够一天的菜钱。」
王氏冷哼了一声,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王太太夫妇只得出了门,王太太便向丈夫抱怨说:「那么大阵仗,装的什么似的,一说用钱就推三阻四。」
王老爷还没说话,就见王玉宁犹犹豫豫地走过来,低声问道:「娘,姑妈她为什么突然自己回来了?」
王太太自从知道肃宁侯府还要王玉宁做姨娘以后,对她还算客气,便道:「跟赵大不和,出来散心。」
王玉宁出了一会儿神,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从角门往后院走去,走到柴房附近,她又张望了一回,确定没人,这才飞快地闪进一个堆着旧箱笼的小夹间,一路摸到最里面,扒开了一块砖头。
王氏住的是王家的正屋,与这个夹间共用一堵墙,砖头扒开之后,王氏说话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小心别让王家人看出来了,再住一天咱们就走。」
王玉宁一颗心砰砰直跳。不让他们看出来什么?王氏果然有事情瞒着!
又听王保家的说:「侯爷没说,舅老爷不会知道的,休书我藏在箱笼最里头,他们再不会发现。」
休书?王玉宁差点跳起来,谁的休书?休谁?
王氏又说:「让剩下的人立刻去别院,防着点,别再落到赵骞手里。哼,等阿昱立了战功回来,我看谁还敢休我!」
王玉宁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这才没有惊叫出声。太意外了,王氏居然被休了,亏她这么厚脸皮,还大摇大摆回来住,又说什么只是散心!
王玉宁又听了一会儿,直到王保家的告退,她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忙忙的回了自己屋子。
关上门后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王氏被休了?那赵昱就完全没希望当世子了啊!那她继续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她越想越焦虑,心里七上八下没个主张。赵昱临走时对她的感情已经不如从前,王氏又只答应让她做妾,最要命的是赵昱从军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万一他七八年才能回来呢?她的大好年华就浪费在等待上面吗?等着当一个小妾?
王玉宁苦恼的捧着头,辗转反侧。假如王氏还是侯夫人,她说的话或许还能相信,但如今王氏已经被休了,谁来保证赵昱回来后她就能嫁过去?做妾已经很悲哀了,还要做一个母亲被休,没希望袭爵的人的妾?自己难道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王玉宁苦思冥想了一整天,半夜时忽然灵光一闪,虽然她在京中已经名声全毁找不到好人家了,但她可以嫁的远一点啊,或者只要她嫁妆多点,不信没人愿意娶!
至于嫁妆么,她呵呵地笑了起来,王氏带回来的银子可不少,就看能不能捞一点了。
第二天下午,王氏果然归整了行李要走,王玉宁忙说:「姑妈,我送送你。」不等王氏拒绝,立刻爬上了装箱笼的大车,王氏想想觉得不算什么大事,便也没赶她。
好车良马,不消一个时辰便到了别院,王玉宁追着王氏进了房,把门一掩,笑嘻嘻的说:「有件事想跟姑妈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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