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大夫人幽叹一声,「若不是我还有三个孩子,只怕也会与她们一样,干脆长伴佛祖。我们这一家的女人,实在是不方便抛头露面。」
郁云慈不知说些什么好,这个时代家中无男丁的痛苦她并不是很有体会。不过以身度之,满府的女人,老的老,小的小。唯一的男丁还小,在外人的眼中,确实是败落之相。
难怪匡家在书中是隐世武家,极少提及。
「娘,女子怎么了?没有女子哪里来的男子?」
「如歌!」匡大夫人脸一沉,转而歉意地看向郁云慈,「这孩子被我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她无心之言,还望景夫人不要在意。」
郁云慈倒是喜欢匡如歌的性子,这姑娘的想法前卫,若是在现代,再正常不过。
「匡二小姐说得没错,其实许多事情女子一样可以。之所以会被别人诟病,被人指责,那是因为她站得还不够高。若是她站在极高的位置上,拥有至上的权力,谁还会在意她是女子或是男子。」
匡大夫人面露惊讶,似乎没有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怪不得庭生说他师母见识过人,果然如此。」匡如歌欢喜地道,看向郁云慈的眼神多了一份热切。
此时,匡庭生玉竹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身后是光亮,黯淡在他的容颜之下。少年独有的纯净之气,与天生的绝世五官照亮了整个屋子。
若说匡如歌是匡家的生机,那匡庭生就是匡家的希望之光。
这光太耀眼,总有一天,会冲破匡家幽静的古宅,现于人前,光照世人。
「师母刚才的话,庭生闻所未闻。但仔细一想,深觉有理。」
「我觉得景夫人说得很对,若是……」匡如歌余下的话被匡大夫人一看,便咽了下去。
郁云慈不想别人觉得自己有些惊世骇俗,道:「道理是不差,但女子想出人头地何等艰难,世间对女子过多苛责。稍有不慎,便会千夫所指。同样的事情,于男子而言轻而易举,对女子来说,则是坎坷崎岖。想要做到人上人,必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匡庭生垂眸,若有所思。
匡大夫人忙招呼郁云慈用茶,茶水是匡家人特制的,带着花朵的芬芳还有竹叶的青香。入喉极润,过后口有余甘。
见她喜欢,临走前匡大夫人命人送了一罐。
郁云慈没有推却,雅人行雅事,一罐密制的茶叶,足见匡家人对她印象还不差。
轿子停在侯府门口,采青扶她下轿,不想角落里出来一个人,正是原来的丫头如晴。
如晴手中拿着一样东西,用布包着。
「二小姐,这是夫人交给你的。夫人有话带给二小姐,说二小姐是聪明人,看了东西就知道怎么做。夫人还说,这样的东西她有的是,若是二小姐不孝顺,她不敢保证这东西会到什么人的手里。」
采青把东西接过来,如晴便离开了。
不用打开,郁云慈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回到房间里一拆开,里面是一件桃红色的肚兜。绣着花朵儿,一看就是少女的样式,想都不用想,就是原主的。
方氏这是在要挟她!
她把东西一卷揣进怀中,疾步出门。
一路直奔侯爷的院子,守门的侍卫通报后便请她进去。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深紫锦袍的男子自书后抬眸,看向她。她方才的鼓起的勇气立马瘪下去,但一想到事关自己的生死,又重燃斗志。
景修玄看着她手往怀里掏,脸色寒一分,再看她拿出一件桃色的肚兜放在桌子上,面上更是黑寒。
肚兜上的花儿正好露出来,红艳艳的,中间绣着黄色的花蕊。细细的带子垂在桌边,晃了几下。
「何意?」
「侯爷,这是我的贴身对象…不过却是之前在娘家时穿过的。方才我那继母派人送过来,说这样的东西她那里多的是,要是我不听她的话,她不敢保证把东西送到谁的手上…」
他把手中的书一丢,书砸在桌子上,发出闷响。
她一缩脖子,感觉着那股强烈的怒火。其实她此举是在赌,赌他不会坐视不理。既然他看重侯府的名声,那作为他的夫人,他应该不希望别人任意诋毁。
同时她也怕,怕男人心思难测,会因此事而厌弃她。若她当真被休,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就等着方氏将她随意揉圆搓扁。
「你有何计策?」
他一问话,她的心神就定了,舔舔唇,清了一下喉咙,「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漫不经心地「哦?」一声,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眼神幽幽暗暗,深不见底,就那样睥睨着她。
那种无形的压迫之感,令她头皮发麻。
方氏在威胁她,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被方氏榨干所有的价值。最后她的下场定然不会好,说不定与前世殊途同归。
所以,为了活命,她必须要先发制人。
她不敢躲闪,回视着他。
「她不仁我不义!请侯爷替我寻十个乞丐,全要男子,越猥琐越好!」
第25章 红痣
将军府内,方氏正在问如晴的话。
「你把东西送给二小姐时,她脸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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