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膳的时辰,女眷们便在内院摆了一桌席面。
国公府的菜色偏清淡,看上去颜色虽然鲜艳,却少油少水。摆在郁云慈最跟前的是一盅汤水,清清的汤底,里面飘着白色的豆腐丝儿和碧绿的青菜丝儿。
看起来普通,吃到嘴里却是大不一样。一点不寡淡,反而极为鲜美,那清水般的汤底应是滤过的鸡汤无疑。
比起国公府的菜色来,侯府的菜只能说是粗俗接地气。
郁云慈吃得极慢,因为要食不出声,她只能轻轻咀嚼,细细地咽下。
用过午膳后,范氏要回屋小憩。
她这个新相认的外孙女,自是得扶着外祖母。祖孙二人出了厅堂,绕过回廊,穿行过两道月洞门。
景墙上攀着雨薇花儿,此时正开得艳丽。嫣粉色的一簇簇开着,散发着芬芳。
行走之处,花香盈绕。
祖孙二人进了主院的屋子,丫头们一番侍候,范氏很快换上内寝衣物,斜靠在床榻上。
郁云慈乖巧地坐在床沿,打着团扇,替她扇着风。
屋子里很凉快,冰放得足,当然不会热。
「外祖母,其实云慈今日来,还有一事…」
「你说吧。」
范氏早就猜到她多年后登门,绝不是来认亲这么简单。若她性子真是随了大姐儿,在将军府里隐忍多年,而今必是还有其它的动作。
在这样浸淫后宅多年的女人面前,郁云慈并不敢耍什么心眼。
她从袖子中拿出那张嫁妆单子,「外祖母您看,这是我出嫁时方氏替我准备的嫁妆单子。虽然我没有见过母亲的嫁妆单子,可幼年时曾见过母亲的东西,绝不是单子上所写的。」
范氏接过单子,只扫了一眼,脸就沉下来。
「当真是以为我们成国公府没人了,除了一套宝石头面,其余的东西都不在上面。她的胃口倒是大,也不怕一下子给撑着了。」
和郁云慈猜得差不多,刚穿来时如晴给她戴的那套头面明显比其它的首饰珍贵不少。
「都是云慈没有护住娘的东西,都让她给占着…」
范氏缓缓气,长叹一声,「哪能怪你?你那时候小,怎么会是她的对手?方家女惯会耍小伎俩,使的都是软刀子。」
这个方家女,当然包括宫里的方太后和良妃娘娘。
成家和方氏,从宫里到宫外,早就势同水火。
「你待要怎么做?」
「外祖母,我想拿回我娘的嫁妆,万没有便宜别人的道理。」
范氏眼露一丝赞赏,命婆子娶来一物,递到郁云慈的手中。
郁云慈一看,正是同样的嫁妆单子。不过比自己拿来的要长许多,且从名称上看,上面的东西多为珍品。
「这是你娘出嫁时的单子,想来将军府的那一份被你爹收着,你是看不到的。我们成氏血脉可不是好欺负的,你要怎么做,外祖母都支持你。别怕,捅破了天,也有成国公府替你兜着!」
「外祖母…」
郁云慈心里的底气更是足了一些,对于拿回嫁妆更添把握。
等外祖母睡着后,她轻轻地出去。外面的婆子小声行礼,「表小姐,西厢已收拾好,若不然您也歇一会儿?」
她摇了摇头,「我还不困,想随便走走。」
婆子会意,让下人领着她去园子。
第32章 打听
国公府比侯府要大,园子里也比侯府打理得精致,各色的花儿开着,处处飘香。古代世家到底名不虚传,看着就像一个公园。
她信步走着,走了一会儿,便见一名少女款款行来,正是表妹成玉缨。
成玉缨身着粉色的衣裙,腰上的飘带是翠色的。因未及笄,梳着双髻,各髻上簪着雨薇花。耳上的玉耳铛在她的行走前,前后摇晃,略为俏皮。
「表姐果然在这里。」
「玉缨表妹是来寻我的?」郁云慈倒是有些惊讶。
「正是。」成玉缨脸带着笑,人已近到跟前,「我娘记挂表姐,怕表姐您觉得乏味,特让玉缨来陪表姐。方才我问过祖母身边的人,得知表姐在此处。」
她这么一解释,郁云慈就明白了。
成玉缨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按理来说一般同辈的女子上门,自是由她接待。而今国公夫人歇下,柳氏和庞氏定是有许多事务要忙,于是陪自己的任务就落在她身上。
她虽然年纪不大,气度已经养成。长相上更似柳氏,端庄沉稳,令人心生好感。
「那便有劳表妹了。」
「玉缨一见表姐,就心生亲近。表姐果真长得极像娘娘,我常听祖母提起过大姑母,说娘娘与大姑母是长得最像的。」
郁云慈既没有见过原主的生母,也没有见过贤王殿下的母妃。听到她提起,只能是笑笑,无法接话。
成玉缨却以为她是想起生母,心里惆怅。于是忙指着眼前的一丛花儿道:「表姐您看这凤仙开得多好,若不然咱们来染指甲吧?」
她话题转得太快,郁云慈下意思看向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在自己穿过来时,是桃粉色的。经过这段日子,颜色已褪得一乾二净,而她从未想起过要染指甲的事。
在她怔神的瞬间,成玉缨已命下人采好花儿,拉着她去了自己的闺房。
不到半个时辰,她的双手已敷好花汁,用轻柔的软纱包着。成玉缨也是如此,两人坐在软榻上,等着指甲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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