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吗?”
她的心像被放进了一只兔子,跳个不停,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压住那蠢蠢欲动感觉,浅淡地应了一声。
“你出来一下。”
她捏着衣摆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等她推门出去,他已经在亭子里坐了好一会。
寒风吹起他身上的披风,腊腊作响,一头墨黑的秀发也被吹得狂舞不息,他一半的身子沐浴在月光之中,美好得那么不真实。
桑柔眨了几下眼睛,想确认眼前并不是幻影,他却已经站了起来,朝她走过来。
她的心几乎要跳出嗓子口。
他走过来,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夜凉,你身子还没好。”
他帮她披上就往后退了两步,并没有再做任何越界的事情:“到亭子来吧。”
披风带着他的温暖和味道,铺天盖地而来,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她跟在他身后,坐在了他对面的凳子上。
穆寒扫过她红透的耳根,长眸闪了闪道:“身份的事情还需要一点时间,但你不用担心,我会搞定。”
胸口像是被撞进云朵,挤得满满当当又轻飘飘的。
她以为他那天不过是心血来潮,或者一时兴起,她一点期待都不敢放,只当做了一场美梦,可现在这美梦却要成真了。
穆寒看她垂着头不看自己,眉头蹙了蹙。
气氛有些微妙。
“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出来。”他声音听上去有些微恙。
“大人指哪方面的想法?”她不解,抬头看他。
他坐在风口,将风都给挡住了,她心有些微微发热。
她想将披风脱下来还给他,却被他给按住。
“你穿着,我不冷。”他的手碰到她的手,冰凉透心,他立即将手拿开,脸微微起了红晕。
桑柔这边更是连脖子都红透了,也不敢再提要还披风的事情。
穆寒回到自己座位,清了清嗓子:“哪方面想法都行……我对女子心思不是很懂,若是有哪些做的不好,你可以提出来。”
她怔了,若是谁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有人告诉她,穆寒会是个让人温暖得想哭的人,她一定会啐了对方一脸。
可现在她信。
“我……没什么想法,大人这样……挺好的。”
“是吗?”剑眉微挑。
“嗯。”
“我也这么觉得。”
桑柔:“……”
又沉默了一下,穆寒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房子石桌上,朝她推过去:“你看看。”
她满脸狐疑拿起来一看,一张纸写的满满的都是有关他的信息,他喜欢吃鱼,不喜欢吃鸡蛋,喜欢梅花,最不喜欢辛大夫的药……
“这是……?”她抬头看他。
他脸色有些微的不自然:“上次我说了要互相了解,这些都是有关我的。”
她捏着纸的手紧了又紧,这样互相了解的方式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那我也需要写出来吗?”
“你不用。”他淡淡道,扫到她快速闪过的失落,他补充道:“我都知道。”
“你都知道?”她黛眉微挑。
他看着她亮如星辰的眼眸,薄唇微启:“何妈。”
怪不得前段时间何妈照顾她时,老问她一些奇怪的问题,喜欢吃什么,口味喜欢清淡还是浓的。
她当时满心感激何妈这么为她着想,没想到这背后原来还有故事。
嘴里像咬了颗裹蜜的糖葫芦,满口酸甜。
之后他还给她讲了他的故事。
他原是富贾之家的少爷,他父亲是个很精明的商人,产业遍及各地,富甲一方,却也因此招来了他人的眼红。
他一家一百三十余口人在一夜间被人灭门,他母亲将当时只有九岁的他藏在炉灶里躲过了一劫,他在天亮后跑去报官,当时的知县是个鱼肉百姓的贪官,一早就收了好处。
在他报官后,假意说要保护他,将他带离衙门,转头去将他交到了杀父仇人手里,他被挑断了经脉,并扔下悬崖。
她心都揪起来了:“是谁这么丧心病狂?”
第26章 嫉妒(2)
“我父亲商场上的一个好兄弟。”他的长眸里迸射出凌厉的杀气。
“后来呢?”他垂着头,长密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眼睛,她看着他,心仿佛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他福大,掉下悬崖时遇到了穆谷雪的父亲穆候阎,穆候阎请来辛大夫给他接好了经脉,帮他养伤,还收他做了义子。
穆候阎有心培养他成为接班人,可他身负血海深仇,一心投入公门,终于凭着自己的本事,将那知县和灭门仇人给送上了断头台。
穆寒没有告诉她,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过程有多难多苦,但她一想就能想到了。
一个父母双亡还被断了经脉的孩子,当时他有多难受多惶恐,去报官,却再次被出卖,他得有多绝望?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何他对贪官如此嫉恶如仇,如此铁面无私。
她在京兆尹的时候,曾听赵大人提过,说首司大人是个非常有才的人,只可惜手段太强硬太狠,挡了不少人的路,想要他死的人,两个手指都数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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