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萧叡走到她身边,问道。
阿妧看了看不远处仍在拔河的女伴们,又仰头看向萧叡,向他招招手,示意他低头。
春信渐浓,身后的春柳抽出新枝,阿妧也换下了厚重的冬装,只着一件嫩黄色的襦裙,亭亭立在他面前。
萧叡垂眼看她,见她身量虽比初见时长高了一些,但也只到他肩膀。此刻向他招手,似是不想让旁人听见她说的话。
于是低下头来,由她凑到自己耳畔,轻声诉说些什么。
女孩的嘴唇几乎贴在他耳边,轻轻的,缓缓的,带着温热香甜的气息,令他耳朵酥麻起来,一时竟未听清她说的话。
“嗯?”萧叡下意识地问。
阿妧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脸颊微微鼓起,很娇憨的样子:“你明明听见了的。”
他笑:“真的没有。”
“好吧。”阿妧只好重复一遍,“今天早上武德侯家的公子跟人打了一架,几位掌事劝解不开,把我叫去了。我过去之后问他们为什么打架,结果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
她神色有点沮丧,为着学生们发生矛盾,而自己却连原因都不知道。
“我去问问?” 萧叡道。
这正合阿妧的意,她忙点头,轻推他一下,催道:“去吧去吧,问过之后记得调解一下。”
萧叡心情好地点点头,大步向着太学里侧行去。
然而这好心情只维持到了见到那帮学生之后。
这会儿还没到博士讲经的时候,学生们都聚在讲堂里,正在争执着什么,其中就有阿妧说的那个武德侯家的公子。
萧叡见那人脸色涨红,神情颇为激动,一只手的袖子挽起来,要不是旁边人拉着,看着立刻就要跟与他争执的人打起来。
也有事不关己的学生远远站在一边,无意间转头,一眼看到了萧叡,忙失声呼道:“别吵了,殿下来了!”
众人皆闻声回头,果然看见萧叡劲瘦的身影向着这边走来,顿时鸦雀无声。
萧叡走近,看见阿妧说的那人一侧脸颊微肿,应是早上与人斗殴时被打的。
他在战场上是见惯了尸山血海的,打起仗来都是真刀真枪地干,这些学生的滋事斗殴着实在他心里激不起半点波澜。更何况这些事自有太学的掌事们去管,本就不需要他出面。
萧叡也只是应阿妧的要求才来过问一下,于是挥手命其余人退下,只留下那屡屡滋事的人。
“你若是不思应对策试,就趁早滚回家去,太学是容你聚众滋事之地?”萧叡冷冷地道。
那人却觉得冤枉,张嘴欲言,不慎牵扯到嘴角伤处,疼得轻“嘶”一声,抬手捂住了,向萧叡道:“殿下,是张嵩那厮四处散播郡主的坏话,言郡主冷性薄情,贪慕荣华,不顾兄姐死活。臣是不忿他败坏郡主清誉,这才与他争了起来。”
张嵩之父是中军大将军萧则的属下,他自己一向也是围着萧道凝打转的,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就不稀奇了。
无怪这些人不敢告诉阿妧他们打架的原因,原本就是牵涉到她的,谁会当着她的面说。
只是——
萧叡看着眼前的少年,虽然脸颊微肿,但也能看出原本的清俊面容。其父武德侯也是位高权重之人。
萧叡的面容绷紧了,目光冷淡地打量他,沉声道:“你有维护郡主的心,这很好,不过头脑要放清醒些,别念了不该念的。”
言罢转身而去。
等到出来,阿妧脚步轻快地向他跑来,轻薄的衣衫被风吹动,脸上带着盈盈笑意。到了近前,她停下了脚步,发上的步摇却还在轻轻摇晃。
“怎么样了?知道原因了吗?”阿妧问道,“他们不会再打架了吧?”
萧叡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春光下少女的肌肤光洁盈润,一双眼睛纯真而诱人,他觉得自己胸口处那一股闷气更重了些。然而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轻轻勾一下嘴角,微微笑着:“无事,已经说过他们了。”
“那就好。”
阿妧刚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见萧叡道:“往后这太学你就不必来了。”
“为什么?”阿妧不解。
萧叡伸手揽住她肩膀,带着她转过身,边走边道:“起初只是陛下不放心才让你跟我盯着这边,近来太学已经步入正轨,按部就班就好,不需要你一个郡主整日地看着这些学生。”
阿妧觉得也有些道理,再加上自己也没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也就听话地点点头:“那我就不来了。”
“乖。”萧叡奖励似地摸摸她的头发,随后便松开了手。
阿妧的注意力则集中在两人的对话上,一时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等反应过来,他已经松开了自己。
第28章 祈愿
四月,魏帝身体微恙,皇后携太子及永宁郡主代皇帝去洛阳的白马寺祈福上香。
白马寺为天下名寺之首,位于洛阳城东二十余里,北临洛水。
一早,宫人们便开始准备。姜后先上了马车。阿妧跟在后面,看见萧叡穿着黑金二色的戎服,正坐在马上。
许是因为今日姜后也在,他的脸上不怎么好看,面容紧绷,显出几分阴沉的神色。也没有看阿妧,等到她们进了马车,便挥手命令队伍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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