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抱着孩子跪着往前走了两步,卑微又期翼的哀求,“我知道我也有错,可是做错事的是我,和孩子无关。我不求你帮我劝兰沁酥,只求你不要帮着她,给我留一条生路。”
那么高高在上的女人,哭肿了眼睛跪在面前,朝兰沁禾磕了头。
“沁禾,我求你了。”
她发疯了一样的磕着头,“我求你了,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婴儿的哭声和女子沙哑的哀求混杂在一起。
没有虚伪的华丽,面前的不是皇后,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妇人最普通的母亲在恳求着她,恳求她让自己和孩子活下来。
兰沁禾长叹一声,半晌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谢、谢谢……”皇后期期艾艾的扯出一个笑来,抱着孩子昏倒了过去。
兰沁禾有些恍惚的出了坤宁宫,皇后说的没错,酥酥到底是不是给小太子下毒已经不重要了,从她过继大皇子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向皇后发起了宣战。
她应该站在酥酥这边的,可是皇后……
记忆里从来都是端庄高贵的人,抱着孩子跪在地上求她,她该怎么办。
皇后确实城府极深,可进宫的这七年,她从没有陷害过自己,甚至帮了她许多。
毫不夸张的说,兰沁禾今天的位子有大半是皇后的功劳。
可能兰沁禾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有多像皇后。
她的待人接物,都是皇后手把手的教出来的。
第一次办宴会,是皇后陪着她一点一点处理的;第一次被人栽赃陷害,是皇后帮她主持公道的;第一次争宠,也是皇后告诉她皇帝的喜好的。
皇后是兰沁禾的恩人,这是毫无疑问的。
兰沁禾学着皇后的一言一行,学着皇后的恩威并重,学着皇后的察言观色。
就连兰沁酥进宫后,她护着兰沁酥的方式,也和当初皇后默默护着她的方式一模一样。
七年的恩情,叫她怎么能忘恩负义。
可是酥酥……
兰沁禾捂着眼睛,盖住了自己在坤宁宫里哭红的双眼。
她不顾银耳震惊担忧的询问,直径去了尚酒居。
守门的平喜见到皇贵妃这副样子大吃一惊,“娘娘您怎么了?”
“他在哪?”兰沁禾不回答,现在的她只想要抱着慕良静静的待一会儿。
“干爹在里面的小隔间,您等等”奴才给您通报一声……
话还没说完,皇贵妃就直接冲进去了。
平喜一愣,后知后觉的白了脸,再进去,已经来不及拦住了。
哎呦喂他的好娘娘可真会挑时间,这个点干爹干的可不是人事儿,别红着眼睛进去了,又吐着出来了……
银耳跟在后面神色担忧,她许久没见过主子哭了,也不知道在皇后那儿做了什么这么伤心。
慕良在尚酒居的书房有个暗门,这兰沁禾一直都知道,可是慕良没提,她也就没问。
她推门的手顿了顿,最后还是改成了敲门,虽然自己现在挺难受的,但万一慕良不方便见自己呢,还是先打个招呼比较好。
门内很快传来慕良的声音,“进来。”
兰沁禾便推门,推开门之后,皇贵妃立刻就后悔了,也不想哭了,心脏也不乱跳了,胃里一阵翻腾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吐一吐。
她想和之前的自己说抱歉,对不起,是她矫情了。
六十七
兰沁禾扶着门框,脸色刷白。
屋内不大,中间是一口大缸,缸里用土埋着一个封住了嘴的人。
他头上被开了个十字口,慕良背对着兰沁禾,正拿着一个精致的壶朝那人头上的十字口里灌。
仔细一看,正是银光闪闪的水银。
“什么事?”慕良语气淡漠,他刚一说完,那人突然从土里跳出来,全身的皮被水银从上往下剥了个干净,全身“光溜溜”的全是血色的肉。
那样全身血肉模糊的人猛地从土里跳出来,兰沁禾瞪着眼腿一软就瘫了下去。
僚徽很快绑住了“活蹦乱跳”的血人,他疑惑平喜怎么进来一言不语,转头一看,他也双腿发软被吓的不轻。
慕良随意的搁下手里的小壶,抬手示意僚徽继续动作。
九千岁一直没听见进来的人的回应,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的转头,“怎么哑巴……”了……
兰沁禾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抬起头和慕良对视片刻,然后连手脚并用的爬出去,拉开窗子,吐了。
“娘、娘娘、娘娘……”慕良跟着跑出来,声音抖抖索索的听起来比兰沁禾还要害怕。
兰沁禾稍微好受了些,一转身,闻见慕良身上的血气又重新趴回去吐了。
慕良一愣,立刻当场脱衣,抄起旁边的香粉就往身上撒了半盒。
又手忙脚乱的倒了茶取了帕子,小心翼翼的弯腰递给她。
兰沁禾实在是吐不出来了,她午饭没吃就去了坤宁宫,现在连黄水都呕不出。
脑子里一想起那像是油炸锅里的小鱼跳起来一样的血人,她就忍不住一阵恶心。
尤其是那张脸……呕……
慕良急的的快哭出来了,他直接跪下,弯腰平举着水和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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